&esp;&esp;绿衣不敢抬头看她,磕巴着说:“嬷嬷……去了,殿下……请节哀。”
&esp;&esp;嘉善两脚一软,差点径直栽倒在地上。好在丹翠早有准备,牢牢地搀住了嘉善的胳膊。
&esp;&esp;嘉善顷刻间全身冰冷,脸色孱弱又悲切。
&esp;&esp;郑嬷嬷是这么多年来,伴她时间最长的人,曾陪她度过裴皇后离世时,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esp;&esp;一度如祖母般慈爱。
&esp;&esp;郑嬷嬷去了?
&esp;&esp;她不敢置信,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掌心,身躯颤抖。
&esp;&esp;这一瞬间,她逻辑全无,只能下意识地硬声问:“不是说火势不严重,何以会伤到人性命?指挥灭火的人是谁,让他来见我!人命与房屋,孰重孰轻,他难道分不清?”
&esp;&esp;“殿下,”绿衣被嘉善这威严的阵势吓得一直垂首,头也不敢抬,她小声地道,“与火势无关,嬷嬷……是自尽的。”
&esp;&esp;“奴婢几个进伙房的时候,就见到郑嬷嬷正吊在房梁上。”绿衣的声调平平,她轻声说,“等朱侍卫将她救下来时,嬷嬷已经没气了。”
&esp;&esp;嘉善刹那怔住,雪白面庞上的泪还未来得及拭干。
&esp;&esp;被廊中的风一吹,就这样贴在了脸上,摸着冰冰凉一片。
&esp;&esp;
&esp;&esp;展岳这日下衙时,因为被公事拖住了脚步,所以回府的时辰相较前几日,要稍晚些许。
&esp;&esp;本以为嘉善一定用过膳了。没料到他刚迈进公主府,就见到素玉、丹翠、剑兰、绿衣几个竟全都在府门口严阵以待,像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般。
&esp;&esp;负责守卫公主府安全的朱侍卫也站在一旁,他本人则焦灼地出了满头大汗。
&esp;&esp;见到展岳回来,几人脸上才有了几分喜色,还不等他们开口,展岳的视线却先不轻不重地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
&esp;&esp;他双眼微眯:“怎么?”
&esp;&esp;一众婢女互相看看,片刻后,负责伺候展岳的剑兰打头,出列回道:“禀四爷,公主现下还没有吃东西。”
&esp;&esp;“原因。”展岳目光一凛,语气虽然淡淡地,却无端让几人都打了一个寒噤。
&esp;&esp;剑兰是从前安国公府的人,虽然不是展岳院里的丫鬟,可对这位四爷的脾性还是有所耳闻的。
&esp;&esp;她不觉更仔细了,郑重地回道:“府里今日走水了……”
&esp;&esp;展岳轻抬眼,打断她:“公主受伤没?”
&esp;&esp;“四爷安心,公主没有受伤。”剑兰说,“但是,公主的乳母郑嬷嬷……”
&esp;&esp;她小心地措着辞,缓缓道:“没了。”
&esp;&esp;展岳眼里眸光一闪,他的瞳孔漆黑如墨,看着剑兰问:“什么叫没了?”
&esp;&esp;剑兰微一咬牙,还是丹翠替她答道:“奴婢今天下午陪公主去了趟嬷嬷的院子。公主命奴婢守在院外,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奴婢见到院里有烟子传来,便赶忙进去看。”
&esp;&esp;“伙房当时已经走水了,公主大概是没有察觉,正一个人坐在房里。奴婢遂扶着公主出去,又唤了朱侍卫以及其他姐妹来救火。”
&esp;&esp;“后来,火势扑灭,”丹翠低低道,“郑嬷嬷,却被发现在伙房里自尽了。”
&esp;&esp;丹翠是除了嘉善以外,最了解整件事情经过的人。毕竟嘉善下午只带了她一个人。听到丹翠这样说,展岳粗略就明白了。
&esp;&esp;他沉吟片刻,轻轻问:“这是什么时辰的事儿?”
&esp;&esp;“午膳后,约莫在未时。”丹翠答说。
&esp;&esp;绿衣接嘴儿道:“这事儿发生以后,公主便不许奴婢们伺候,直到现在还未进食。”
&esp;&esp;展岳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道:“素玉。”
&esp;&esp;素玉低头道:“奴婢在。”
&esp;&esp;展岳说:“马上让厨下做几个公主爱吃的小菜,随我端进去。”
&esp;&esp;素玉不敢马虎,赶紧道:“是。”
&esp;&esp;“派人厚葬郑嬷嬷,”展岳神情温和,“她毕竟是公主的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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