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床上滚了好一会儿,唐宛宛和丫鬟越是笑,他滚得越带劲。好在是洗了脚才上的床,不然晏回怕是不能忍。他坐上龙床,面色稍稍和煦了两分,问他:&ldo;你叫什么名?&rdo;
小孩还挺警惕,把他上下一打量,摇摇脑袋答:&ldo;不能说。&rdo;
唐宛宛乐不可支:&ldo;陛下你别问了,问了一晚上也不说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明儿直接抱上太和殿去问问就行了。&rdo;
&ldo;太和殿怎么能带个孩子去?取纸笔来。&rdo;
红素和絮晚忙去备纸墨笔砚了,晏回把他带到桌边,一刻钟的功夫就照着人的样子画了副小像,明日拿这画像去问问是谁家孩子。晏回的丹青技艺师承大家,画得惟妙惟肖,再加上这孩子圆圆脸大眼睛,跟个团子似的,好画得很。
&ldo;陛下把他今天穿的衣裳帽子也画上,到时候好认。&rdo;
这也简单,短胳膊短腿儿,脑袋上再扣一顶虎皮帽,齐活了。
晏回这头刚画完,却见小孩已经钻到他的桌案底下去了,蹲在他腿前低着脑袋打量。唐宛宛怎么喊都喊不出来,怕他磕着脑袋,指挥着丫鬟把这张桌子举高了抬开,也蹲下身笑眯眯问他:&ldo;小宝儿看什么呢?&rdo;
小孩蹲在地上,低头指指晏回的脚,咧嘴笑了:&ldo;要鞋鞋!&rdo;
晏回:&ldo;……&rdo;
他脚上穿着的是一双厚底朝履,明黄绸面金龙纹,殿内的灯火又明,两只朝履金灿灿的好不晃眼。
&ldo;这个可不行。&rdo;唐宛宛忙叫丫鬟取了一个金元宝来给他,循循善诱:&ldo;这个也是金灿灿的。&rdo;
小孩摇摇头,&ldo;就要鞋鞋。&rdo;
唐宛宛只好又叫丫鬟去她的衣箱里取了一只缀了金珠的绣鞋,笑眯眯递给他:&ldo;这个吧,这个更漂亮。&rdo;
小孩瞅了瞅绣鞋,又瞅了瞅晏回脚上的金履,鬼精鬼精的,一眼就辨出了哪个更有价值,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晏回的小腿不撒手。
晏回蹙了眉尖,郑重其事道:&ldo;你既为我大盛子民,便应循君民之道,没有规矩成何体统?&rdo;
小孩眨着乌溜溜的眼睛仰头看着他。
晏回顿了顿,又说:&ldo;天下诸礼,法度在先。念你年纪尚幼,童言无忌,朕就不怪责了。&rdo;
小孩照旧一脸茫然。
晏回深吸口气,伸出一直蠢蠢欲动的手指戳了戳他胖嘟嘟的脸,指端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坑。晏回摸满意了,这才义正词严道:&ldo;不能给你。&rdo;
先前听不懂,这句总算能听明白了,小孩咧嘴&ldo;哇&rdo;一声就哭了。唐宛宛直想揉额头,凑过晏回耳边无奈说:&ldo;不然陛下把鞋子给他玩一晚上,等找着他爹娘了再要回来就是了。&rdo;
晏回叹口气,脚上这双底儿不干净,只好叫宫人去取一双崭新的来。
&ldo;谢谢大伯。&rdo;小孩抱着一只大金鞋,立马破涕为笑,开开心心跟着红素去偏殿睡觉去了。
总算把人打发走了,唐宛宛爬上床长长舒了一口气,半边身子压在晏回身上,瘫成一个大字状:&ldo;真累啊‐‐&rdo;
晏回先前就蹙起的眉头仍没展开,语气中充满了忧国忧民的意味:&ldo;这孩子被长辈给惯坏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高门大户大都溺爱子女。莫怪这些年来科举考出来的都是些寒门子弟,世家子女反倒愈发荒唐,这富贵窝里头长大的孩子最容易堕了性子。&rdo;
&ldo;人家还小呢!&rdo;唐宛宛不满地拍拍他:&ldo;三岁启蒙,这孩子顶多就是个三岁半的样子,走路稳当说话利索,已经很聪明了呀。再说小孩子娇气一点有什么不好的?就能逗这么几年,像我小侄子那样再大一点的,人家都有一群小伙伴了,还不稀罕跟你玩呢。&rdo;
晏回又皱眉:&ldo;俗语说三岁看老,朕三岁时已经深明道理了,从不跟别人乱要东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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