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刘胖子一骨碌爬下床,出门便直奔白香兰家,轻轻一推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ldo;白寡妇,你在哪里?&rdo;刘胖子喊了几嗓子,没有应答,&ldo;难道她的脑袋也掉了?昨夜不会是给我托梦吧?&rdo;
&ldo;周斌,周斌!&rdo;刘胖子又推开周斌的家门,还是空无一人。&ldo;坏啦,他们的脑袋果然都被偷了!&rdo;刘胖子不死心,又推开李昂的家门,里面更是空荡,连家具都不见了。
&ldo;坏了,他们的脑袋都被那飞贼给偷走了!&rdo;刘胖子停在李昂家的鸽子笼前,偌大的笼子里,此刻关着十几只鸽子,它们&ldo;咕咕&rdo;叫着,瞪着好奇的小眼睛瞥着刘胖子。
&ldo;我一定要捉到偷鸽飞贼!&rdo;刘胖子哗地朝空中踢起了腿,而空中此时也传来了鸽哨的声音,一只白色的鸽子翩翩落在铁笼的顶端。刘胖子不知所措,一个血迹斑斑的&ldo;大前门&rdo;烟盒已掉落在了他脚下,刘胖子拾起来,一颗血淋淋的鸽子头从烟盒里滚了出来,烟盒上写着:今夜子时,它的脑袋将变成你的!
&ldo;我的妈呀,好吓人啊!&rdo;刘胖子撒腿狂奔,跑出了院子,跑过了商店,跑过了学校,跑过了菜市场,跑到了大街上,最后跑进了机电厂里。他逢人便说:&ldo;大事不好啦,偷鸽飞贼把我们院里人的脑袋都偷走啦!&rdo;
没有人理他,人们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个疯子一样。
刘胖子对张三说:&ldo;妈呀,张三,偷鸽飞贼偷走了我邻居们的好几颗脑袋啦!&rdo;
张三冷冷地说:&ldo;你真是个疯子。&rdo;
刘胖子对李四说:&ldo;妈呀,李四,偷鸽飞贼偷走了我们邻居的脑袋,李昂的、赵萱的、周斌的、杨丽华的、白香兰的,还要偷我的!&rdo;
李四哈哈大笑:&ldo;可是,你的脑袋不还好好挂在脖子上吗?不过也真是怪了,那几个人这两天确实都没来上班啊。&rdo;
刘胖子对王五说:&ldo;妈呀,王五,偷鸽飞贼昨天偷走了白寡妇的脑袋,都怪我啊,昨晚没去陪她,没去救她……&rdo;
王五咽着口水,神色淫邪地一笑:&ldo;没去陪她?刘胖子,我看你是做梦想陪白寡妇睡觉吧?哈哈,哪有什么偷鸽飞贼啊,你明明是撞见了白寡妇偷汉子吧?&rdo;
7四个黑影子
刘胖子灰头土脸,又跑回了5号院,上气不接下气。他在一处矮墙上压腿,自言自语道:&ldo;平时,李昂就是在这儿看鸽子在天上飞的。&rdo;
他练了一套不知所云的拳法,盯着白香兰的家门:&ldo;平时,笑嘻嘻的白寡妇就是在这儿让我给大家表演武术的。&rdo;
他又走到周斌的院落里,嘟哝道:&ldo;平时,周斌两口子就是在这个灶台上生火做饭的。&rdo;
他一边想着从前的老邻居,一边耍拳弄腿,感冒似乎好转一些了。今天好冷清啊,就剩我自己了,偷鸽飞贼会不会把他们的脑袋再送回来?不会不会,偷鸽飞贼还惦记着偷我的脑袋呢!
他越想越怕,浑身蹿起了鸡皮疙瘩,一个箭步蹿回家,又用被子蒙住了头。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空无一人的5号院里,显得格外凄清冷寂,刘胖子走到院子当中,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
&ldo;怎么办?偷鸽飞贼快要来了……&rdo;他回家取出一柄锃亮的宝剑,&ldo;这是我爹给我留下的,嘿嘿,我要用它降服偷鸽飞贼!&rdo;他对着火红的夕阳开始舞剑,剑光飞舞,他的脚却被一颗小石子绊了一下,摔了个仰面朝天,后背仿佛断裂了,痛彻心扉。
夜晚如期而至,星月满天,5号院的每一座房子都显得那么虚无缥缈。刘胖子蜷缩在被窝里,不敢动弹,也睡不着。
好几次,他困得要合上眼了,打了个激灵,又马上睁开了。夜渐深,刘胖子又一次强打精神和睡魔做斗争之时,忽听耳畔传来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ldo;出来吧,快点儿出来吧……&rdo;
刘胖子伸手就摸枕畔的宝剑,可已找不到了。他走下地,腿肚子止不住地发抖,这时那个尖细的声音又传来了:&ldo;快打开门,走向外面吧。&rdo;
刘胖子鬼鬼祟祟走出院外,踏入了无边的夜色。
&ldo;来这边,快来这边吧!&rdo;
刘胖子循着那声音,走向李昂家的鸽子笼。
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正轻轻拉他的衣角,他骇得大叫,拔腿就跑。尖细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着:&ldo;跑吧,跑吧,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rdo;
刘胖子撒开丫子就跑进了李昂家的小院子,铁笼里鸽子显然受了惊,扑腾着翅膀,胡乱地撞击着铁丝网。一只冷冰冰的手忽然抹上了刘胖子的脖子,他吓得惨叫不止,拼命摆脱,可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缠绕他的脚踝,他连蹦带跳,手忙脚乱,好不容易跑到了鸽子笼旁。
&ldo;爬吧,爬吧,用力往上爬吧,不然脑袋就要被偷走了。&rdo;这气若游丝的话音未落,一根凉丝丝的东西就套住了他的脖子。
刘胖子骇极,手忙脚乱地拨开那东西,拼命朝鸽子笼顶部攀去。
他喘着粗气,终于爬到了鸽子笼顶端,又迈了几步,便踩上了李昂家的屋檐,得以居高临下地俯视整个5号院。
此时万籁俱寂,月华如水,四周寂静得就像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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