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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她又激动起来，继续低沉而继续地说：

&ldo;难道我疯了?三棵柳树一直在山丘上，两年前我还见到过，在这五年前我和祖父绘的图上，却早挪了位置，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是不是我精神错乱了呢?我和明显的事实过不去。我更愿意相信，这些柳树是由于我不知道的原因挪走的。但是图纸却和我亲眼目睹的事实及深信不疑的记忆相反，我只好承认我错了，我烦恼不安，愤诉无力。我的一生好像是一种幻觉，我的过去好似一场恶梦，所经受的只是错觉和虚假的现实。&rdo;

拉乌尔越听越有兴趣。姑娘在黑暗中挣扎，而他尽管有几丝光明使他确信能达到目的，但所看到的，还只是一团混乱和互不连贯的事实。

他对卡特琳娜说：

&ldo;这些事您都没有对姐姐谈过吗?&rdo;

&ldo;我对姐姐和其它人都没有谈过。&rdo;

&ldo;对贝舒呢?&rdo;

&ldo;更没有。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到拉迪卡代尔来。我只是在他谈你们一起干的冒险事时才去听听。再说，我变得忧郁不安。别人看到我性格孤僻和精神失常都很吃惊。&rdo;

&ldo;那么，您订婚了吗?&rdo;

她脸一红。

&ldo;是的，我曾经是，我现在是订了婚的。这也是折磨我的一个原因，因为德&iddot;巴斯姆伯爵夫人不同意她儿子娶我。&rdo;

&ldo;您爱他吗?&rdo;

&ldo;我觉得我是爱他的。&rdo;卡特琳娜低声说，&ldo;但我也不信任他，我谁也不信任。我试图独自搬掉压在心头的这块沉甸甸的石头，就想找从前清扫花园的那位老农妇打听。我知道她住在花园上面的莫里洛小树林里。&rdo;

&ldo;您常去的一片小树林吧?&rdo;

她的脸又一红。

&ldo;是的。皮埃尔&iddot;德&iddot;巴斯姆想到回浪湾来，但不能来，我就到莫里洛小树林去见他。有一天，我和他分手以后，就到沃什尔大娘家里。那时，她儿子还活着，在坦卡维尔树林里当伐木工人。她本人也没有疯，但是脑子有点毛病。她一看见我，没等我问她，也没等我说出名字，就低声说：

&ldo;卡特琳娜小姐……小城堡的小姐……&rdo;

&ldo;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努力思索，然后，从坐着剥豆子的椅子上站起来，俯在我耳边，低声说：

&ldo;三棵柳……三棵柳……当心，漂亮小姐……&rdo;

&ldo;我一时糊涂了。她一开口就对我谈三棵柳，这正是我要解开的谜。平时，她思想混乱，但对这个问题却非常清醒，她又补充一句：&lso;千万要当心!&rso;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认为这三棵柳树和我可能碰到的危险有关?我问她，她努力想回答，但是话到嘴边总是有头无尾，不成句子。我最多只能听清她儿子的名字。

&ldo;多米尼克……多米尼克……&rdo;

我马上接着她的话说：

&ldo;&lso;对……多米尼克……您儿子。他知道三棵柳树的事儿，对吗?您是说我应该去见他……?好，我明天见他……明天……傍晚，等他下工回来，我到这里来。应该通知他，对吧?叫他明天等我……和今天一样，明天，晚七点。明天。&rso;我特别强调了明天这个词，她好像听懂了，我也带着一线希望走了。这时，天几乎黑了，我好像在夜色中隐约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一见我就闪到屋后。这印象一闪就过去了，我没有去看个究竟，实在是犯了个大错误。但您想想，当时我是多么惊惶，甚至动不动就感到恐惧。我承认我很怕，很快从小径跑了下来。&rdo;

第二天，我去得比约定的时间早得多，想趁天没黑时早点赶回来。多米尼克还没到家，我在沃什尔大娘身边等了很久很久，她一直沉默，很是不安。

&ldo;突然走进来一个农民，说后面两个同伴抬着受了伤的多米尼克来了，他们是在多米尼克砍倒的一棵橡树底下找到他的。看他说话为难的样子，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不幸。事实上，他们抬来的是一具尸体，停放在沃什尔大娘的破屋前面。于是可怜的女人完全疯了。&rdo;

卡特琳娜越来越不安，仿佛往事又在她眼前出现。拉乌尔感到不可能让她镇定，就催她赶快讲完。

&ldo;行，行。&rdo;她说，&ldo;这样更好，但是您知道，我觉得多米尼克的死亡非常可疑。他就要说出事情真相了，却死了。难道我不应该怀疑，他是被人杀害，为的是不让他和我接触吗?这次凶杀，我没有物证，但是里尔波内的大夫宣称多米尼克死于事故，是被树砸倒的，对我指出某些令人不解的异常现象，如在死者头上发现了一个伤口。他感到吃惊。但他没有加以注意就签署了检查记录。我到了出事地点，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根粗木棍。&rdo;

&ldo;是谁干的呢?&rdo;拉乌尔打断她的话，&ldo;显然，就是您碰上的，藏在沃什尔大娘破房子后面的那个影子，他知道您第二天要去打听三棵柳树的秘密。&rdo;

&ldo;我也是这么想的。&rdo;卡特琳娜说，&ldo;受害者可怜的母亲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要不断引起我注意。我每次和未婚夫相会，都遇见她。她并不找我，但总是碰巧站在我经过的路上。她停留几秒钟仔细回忆，而后摇着头有节奏地说：&lso;三棵柳，当心，美丽小姐，三棵柳。&rs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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