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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第1页)

玄乙打断:&ldo;那你也不信为师么?&rdo;同印抬起头来看他。&ldo;收你、带你到天界、把你留在我身边,是我经过考量决定的。难道我会随便收徒吗?或者不经过审慎思虑就带回来?你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为师么?&rdo;玄乙郑重地说。同印很感动,去握他的手:&ldo;师尊对我恩重如山,我只是怕万一……&rdo;玄乙叹气:&ldo;你思虑太重了,同印,这对你不是好事。忧思过度,如何静心?&rdo;同印咬了咬唇,想了半天终于开口:&ldo;前几日,师尊不是让掌事给了我从北海寄来的信么?&rdo;&ldo;是。&rdo;玄乙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这个。同印坦白:&ldo;那信里,其实藏有龙族长老给我的密文。&rdo;玄乙一愣。&ldo;密文中交代,让我寻找一位叫同征的侍者,他可以对我有所助益。&rdo;同印一股颅脑干脆全说出来了:&ldo;我乍见到这个消息,是很欢喜的。长老必定为了我疏通了许多关系,打点了各方面才能安排同僚来帮助我。我本来想尽快与他联系上,可想了一夜后又觉得不妥。&rdo;&ldo;师尊的宫里,竟然出了这样的逆徒,私底下接受龙族的打点,为龙族效力,而不是一心向着师尊,事事以师尊为先。倘若他被发现,传开了,不知道的会觉得他是龙族的奸细,是师尊御下不足,甚至怀疑到师尊的头上来。到时,坏了师尊的清誉,我就真是万死不足惜。&rdo;同印越说嘴边越苦:&ldo;您看,我虽然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给您添了麻烦。&rdo;他跪下来给玄乙磕头:&ldo;还请师尊立刻找到这名侍者,尽快处置。但请您体谅长老,他也只是担心我在天界受苦,并非要谋逆作乱,请不要降罪在长老和龙族身上,您要罚,罚我一个就是了。&rdo;玄乙将他扶起来:&ldo;怎么动不动就请罚。为师对你这样严苛么?&rdo;同印不愿意起来:&ldo;此事重大,请师尊决断。&rdo;玄乙干脆坐下来,与他对视:&ldo;起来吧。&rdo;北海霸主眼睛微微发红,看上去伤心极了。&ldo;你担心我,为我考虑,我很欢喜。&rdo;玄乙笑道:&ldo;你看,你都把事情告诉我了,我自然就会处置,那还叫什么麻烦呢?&rdo;&ldo;何况,这不是什么大事。&rdo;玄乙并不在意:&ldo;你都说了,长老为你打点,只是想让你在天界过得舒服些,想来,也就是找个侍者平日里照顾你、接济你一下,既然并非要作乱犯事,那也就不算是奸细。&rdo;&ldo;今日晚了。明天早上,我会让鹄仙把同征叫来,大家面对面问明白了,兴许他并非接受过任何馈赠,只是像同泰一样,乐于襄助同僚,就答应了长老,那不就变成一桩善事了?&rdo;同印觉得玄乙看事情总是往好的方面看,不像自己,一想事情就往坏了想。这大概才是六御上神的通达与大爱:&ldo;师尊……不怪我么?&rdo;&ldo;你自己也因为这件事煎熬了好几日,已经受了苦,为师何必再罚你。&rdo;玄乙拥抱他。同印蹭了蹭他的肩膀,闻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香气:&ldo;师尊为什么待我这样好?&rdo;玄乙拍抚着龙王的背:&ldo;待你好,难道还不好么?&rdo;同印一头乱发往上神的怀里拱,发出愉悦的哼哧哼哧的声音:&ldo;除了长老,哪怕是同族也没有师尊待我好。弟子怕,怕哪天师尊就不待我好了。&rdo;玄乙发出柔和的笑声:&ldo;傻。&rdo;同印听着他的心跳,头晕目眩。他想,他是傻啊,傻,才会喜欢上六御上神。他们拥抱了一会儿。同印重新化了龙形,爬进上神的袖袋里,绕着上神的手腕缠出几圈,龙头正好枕在腕骨,尾巴一蜷,便不动了。上神也没有赶他,拢了拢袖口,以免风钻进去。手部暖和的体温熏着,空对月的香气更迷离,同印没一会儿就睡过去。这是他在天界睡得最好的一觉。一夜无梦。早上他醒来,室内宇宙银河已经褪去,鹄仙正敲门而入:&ldo;师尊,时辰到了。&rdo;玄乙嗯了一声,打开袖袋将龙王放出来。同印游到他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颊,尾巴愉快地拍打上神的脖子,见鹄仙走了进来,这才化了人形,规规矩矩坐在旁边。鹄仙见到他倒也不惊讶:&ldo;是否要备早饭,师尊?&rdo;上神想了想:&ldo;传膳到莲台吧。你将邮亭的同征带过来一起用膳,为师有事要问一问他。&rdo;鹄仙应诺:&ldo;不知师尊找他,是什么事?&rdo;&ldo;有关龙族,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当面问清楚了好。&rdo;玄乙说。鹄仙去传膳。同印陪着玄乙往莲台去。早上几缕清凉的风扑在脸上,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莲池里一波一波的荷香,仙宫里格外暖和些,荷花也早开些,粉的黄的白的一团团堆在青青的荷叶上,像碧玉盘子里托出来的酥点。&ldo;下个月初三,是王母生辰,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rdo;玄乙说。同印一惊:&ldo;我?我合适吗?&rdo;玄乙将一封请柬拿给他:&ldo;是王母邀请你去。我思量着,东、西、南海龙王必然也会去,北海应当也会派遣使者,你许久不见同族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去见一见也是好的。&rdo;同印接过了请柬看,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玄乙的后面。&ldo;我知道你担心什么。&rdo;玄乙已经为他考虑过:&ldo;帝君自然也会去,你与他关系不和,见了面恐怕会尴尬。但王母生辰毕竟是喜事,帝君要考虑王母的体面,若是在好日子里与你有了争执冲突,搅坏了瑶池盛宴,不要说龙族,王母剖丹而亡&ldo;同征,他死了。&rdo;同印惊得站起来:&ldo;什么!&rdo;玄乙也蹙起眉头,但脸色是冷静的:&ldo;好好说,怎么回事?&rdo;鹄仙如实禀报:&ldo;同征这个时候本应该在邮亭当值,弟子方才去邮亭寻他,却没找到,邮亭的其他侍者们也说没见到他。明明今日点卯的时候他并未迟到旷缺。于是弟子又去了他住的房间找,发现他倒在床上,被剖……剖丹而亡。&rdo;说到最后四个字,声音不自觉小下去。凡人苦修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结丹成仙,金丹乃是仙人最重要的赖以生存的根本,剖丹的死法实在太过残忍。玄乙脸色一沉,随即也站起来:&ldo;去看看。&rdo;同印随着他们一起去。到了侍者住的偏房,门口已经被堵了个水泄不通。见到玄乙来,围观的仙人们立刻安静了,默默退到两侧让出一条道来。他们进了房间,里头又黑又冷,日光经过糊窗的黄纸,一切的家具铺陈都染成油腻腻的酱黄色。同征睁眼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把短剑,腹部被剖开一条三寸的口子,虽不长,但极深,骨头和脏器清晰可见,还有几截段掉的肠子被挤出腹部,滴滴答答淌着血,把地板上洇出小小一滩血洼。他的金丹在他另外一只手边,发灰破碎,看起来已然是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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