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在上,求您出手救下翟师叔,带我们一起回宗门。”“……”然而寂静的房间内空荡无声,只有雕像修士腰间的剑鞘,木剑一点点被拔出,屋外断断续续传来锋利的劈砍声响。“……求师祖将镇祟司之人带来此处。”“……”然而几番祈愿下,在一片寂静中,花盛妙只能认清了道祖灵像除了阻挡那群古怪雕像靠近以外,并不能实现她的其他愿望的残酷现实。果然还是要靠自救。“大师兄”◎“师妹,不怕。”◎她深吸一口气,不再把脱困的希望寄托在道祖灵像上。对了,桑师弟!桑师弟也许能有联系到宗门镇祟司的方法!花盛妙立刻用灵力输入传音灵螺,传音灵螺另一头响起的桑明奇的声音格外微弱。“师……你……好……?”花盛妙突然想到了一种极坏的可能,那些木雕不仅是包围了幽隐道舍,它们可能……“淹没”了整座重明城。她大声喊道:“师弟,我有道祖雕像,我没事,但是翟师叔变成雕像了!你也遇到了那些木雕吗?你现在能不能传信给镇祟司,让他们派人来救我们?!”不知道桑明奇用了什么手段,他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一点。“师姐,这……魔门手段,我……现在没事,我不会……变成……,但是要找到……源头,才能阻止……邪祟……,不能等……镇祟司,邪祟……会跑,它若是……带整座城的……,他们……找不到……”传音灵螺里的声音突然完全消失。花盛妙突然觉得耳边的灵螺质感有些奇怪,当她放下灵螺,发现原本斑斓光滑的灵螺,仿佛染上一层似木似金的乌黑色泽时,她本能地将手上的传音灵螺砸了出去。这邪祟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它难道能将所有人和物都变成木雕吗?!没有时间惊慌,花盛妙从刚刚桑明奇的话语中意识到——邪祟不是这些木雕,让木雕发生异变的真正源头才是邪祟。这邪祟可能是“活”的,至少是有知觉的,它是被魔宗人为布置在重明城里的。但邪祟可能会跑,还有可能是带着他们一起跑,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等镇祟司来人。就在这时,花盛妙突然听到一股恐怖的撞击摇晃声,地面传来猛烈的震颤感觉,如同是整座道舍被一股巨力撕扯摇晃一样。地面开始往里处倾斜,恐怖的失重和陷落感让花盛妙意识到,她已经没有耽搁的时间了。看着道祖雕像快要完全从剑鞘里拔出剑的动作,花盛妙一咬牙,从芥子空间里拿出自己的包袱,一边将雕像打结,背对着背在自己身后,一边紧张念道。“师祖在上,事急从权,容我小小的冒犯……”花盛妙背着道祖雕像,用玄月命线打破了窗户。原本城中最高的幽隐道舍,此刻如同是被无数藤壶攀附的突兀海树。原本灯火通明的崇明城,俯瞰望下,已经被一片黑色的“海浪”覆盖。而“黑海”中的木雕,正如密密麻麻的“藤壶”般,试图爬满整座道舍。然而在道祖雕像靠近之下,原本爬到顶端的木雕如同瞬间失去生命一样滚落下去。背着雕像,果然也有用!可是花盛妙能感觉到,道祖雕像对这些东西的威慑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在一点点降低。很快又有新一层的木雕堆叠而上,一点点试图靠近她所在的位置。邪祟的真正源头,到底在哪里呢?整座道舍开始轰然倾倒。花盛妙来不及再想,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整张符纸瞬间如同被火点燃一样,符纸上亮起了红色如焰火的阵法图案,在空中无风而大,瞬间明亮得像一只随时预备冲出巢穴的火鸟。她立刻抓住了符纸一角,跳上了符纸。在桑师弟送给她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里面,这张飞行符纸可是最值钱的了。花盛妙趴在符纸之上,她努力用灵力控制着符纸的飞行方向,在被糊了一脸狂风,睁不开眼的艰难中,她勉强认出重明城城门的方向,紧接着朝城门靠近。重明城里设有阵法,除非是真正的凡人,才能不需要任何核验,从阵法里自由进出。花盛妙有一种猜想。如果这邪祟真的是被人为控制的话,那么指使它的魔宗之人或许会在城门附近,控制了阵法,随时监测着城中情况,以防有修士从阵法中逃脱。花盛妙快要飞到了城门的阵法上空。然而她后背上原本轻巧的道祖雕像,陡然间重如万钧。原本就有些光芒黯淡的飞行符纸,被压出了密密的裂纹,符纸顿时从“飞机”变成了“滑翔翼”。花盛妙措手不及,只能勉强控制住身形,从空中往下滑落。她脚下的那片木雕“海洋”,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一样,陡然从中凹陷出如同深渊一样的黑洞。花盛妙不敢想如果她落进那片深洞之中,会是什么结局。她本能地握住手腕上的玄月命线,终于用了她之前不想动用的压箱底的后手。“大师兄!”她手腕上的月线一空。原本极为沉重的下坠身体,突然轻得如同一片羽毛,被一股极其柔和的力量包住,最后落进了淡淡冷木草叶气息的温柔怀抱中。花盛妙现在的姿势极为狼狈。她的头发散落下几缕,手臂如同抱住溺水浮木一样地抱住孟春邈腰身,身体仍本能地微微发抖。孟春邈稳稳地抱住少女柔韧的腰身,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师妹,如云中仙一般的出众面容上,仍带着温柔轻浅的笑容。“师妹,不怕。”他的手掌,如同安抚着受惊的孩子一样,轻轻抚拍着花盛妙的脊背。“我在此处。”仅仅是一句话,花盛妙奇异地就有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安全感。大师兄虽然说过他是最大的邪祟,可和那些诡异的木雕比起来,大师兄简直温柔还有求必应得像个活的仙人。对付制造木雕的邪祟和操纵邪祟的魔宗弟子,她选择相信——术业有专攻。不过如果不是道祖雕像突然变重,她原本不想动用这重手段的。对了,道祖雕像呢?花盛妙下意识往自己轻飘飘的背后包裹一摸,只摸到了空荡荡的包袱系带。她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孟春邈。“师兄,我的雕像呢?你看到它掉到哪里了吗?”孟春邈稳稳环抱着她,他们仍在往深洞底部落下。大师兄如神仙中人的面孔仍然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他轻柔道。“……雕像?我丟了它。”……丢了……了花盛妙的脑子突然空白,艰难地理解了师兄这一番话后,她的血压一瞬间被拉高。她打算作为护身符的道祖灵像,就这么被大师兄丢了?!!虽然刚刚道祖灵像的重量变化,确实让她措手不及,可是冷静下来后,花盛妙并不认为那尊道祖灵像准备害她。如果没有那尊道祖灵像庇护,她早就比翟师叔更早地变成木雕了。所以,那尊道祖灵像刚刚变重,让她降落,说不定是在警告,甚至提醒她什么。可是大师兄这么轻易就把它丢了?!花盛妙下意识想让大师兄替她把道祖灵像找回来。然而当目光触及孟春邈唇角的温柔笑意,还有那空荡荡的身后时,花盛妙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眼前的“大师兄”,不是真正的大师兄,而是她用那一条玄月命线变出来的。而大师兄也叮嘱过她,除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然不要动用这一手段。那么,用玄月命线变化出的大师兄,真的可信吗?花盛妙已经感受不到那条玄月命线的存在,更不用提操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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