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看向顾凉月，露出一张眉眼处与南玉足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因她是女子，这张脸有别于男子清隽，更加柔美惑人。

但只要有人同时见过这两双眼睛，谁也不会认错这二人是母子。

无论顾凉月见过多少美人，仍然会被这张脸的主人惊艳，和这株常开不败的琼花相比，多少美人都被衬成了庸脂俗粉。

顾凉月不敢再看，对二人行了礼，道：&ldo;儿臣见过父皇，见过花夫人。

&rdo;

花江离，或者说邱月白回国后，不久后就被皇帝秘密迎进宫中，随侍身侧，皇帝没有给她名分，却给了她最盛大的偏宠，只要皇帝还活着一日，就算是大皇子的生母毓贵妃也要在花夫人的身前低头。

只是谁知道老皇帝还能活多久呢?

老皇帝没有说话，花江离开口问道：&ldo;你说，玉哥儿不愿跟你回来?&rdo;她离开南玉时，南玉只有只有十二岁，还远未到起字的年龄，是故花江离只能称呼南玉为玉哥儿，她继续道，&ldo;是他不愿，还是你不愿?&rdo;

顾凉月道：&ldo;是他不愿。

&rdo;

花江离沉默片刻，继续道：&ldo;红雀没有回来。

&rdo;

顾凉月道：&ldo;她被南玉带走了。

&rdo;

花江离闭了闭眼，她今年已年近四十，看上去却太过年轻了，像是被琥珀封存在开的最盛的那一刻的花，除了一身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绝不会有的风华气度，再无处可以看出她的年龄。

美人迟暮是人间憾事，美人不见迟暮，却又令人觉得妖异。

幸好她还有一个儿子，虽然她并不爱他，可她每次想到这一点，就会觉得自己仍然是属于这个尘世的。

她睁开眼，道：&ldo;算了，随他去吧。

&rdo;

若是花江离还是十年前的她，她绝不会这么轻易放手，就像八年前她下令追杀南玉，斩草除根一样，但如今，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即使这心软来的这么迟，这么轻，南玉早已不需要，但也好过从未有过。

从此以后，休说身前事。

番外：梦中微光醺人醉

在育蛊的那些日子里，南玉也是哭过的。

他蜷缩在角落里，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臂，陷入皮肉，哭得浑身颤抖，隐忍的气音从他的嘴唇里泄露出来，又极快地湮灭了。

他身体冰凉，指尖一点温度也没有，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却还残留一点从血液里带出的温热，提醒着他，你仍然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