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远听出名堂,立刻就问,“有信是吗?”谷梁初回转了来,死死盯上他的眼睛,“有。可孤不想给你。怎地你这要打要杀的闯来一闹,孤就得退缩让步?就得害怕?”弓捷远仰头看着他说话,看了好一会儿,燥恼和急切竟然都不见了,换上深深委屈,“那我求你,求你行不行?谷梁初,你都让我写了,信也送了回书也捎来了,就给我吧!别折磨我了行不行?我求求你行不行?”谷梁初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细细看他的脸,“是求吗?不是作不是闹?不是逼不是横?”弓捷远的眼眶里已然蓄满了泪,他一点头,大滴的莹珠就蕴不住,扑地滚落下来。谷梁初极为无奈地啧了一下,然后俯首吻住那颗泪珠。盈池被搅,弓捷远的眼泪瞬间淌了一脸。谷梁初移到他的唇上叹息,“狠的是你,哭的还是你。”梁健只听屋内静了,回头看眼弓秩,“不吵了吗?”弓秩也看看他,“卫长希望怎么吵啊?”梁健不问他了,自己思索一会儿,轻轻哂道,“王爷乳母还在世时曾经说过他这冷闷性子以后定会遇到能闹的人来磨他,还真言中。”“王爷还有乳母的吗?”弓秩一时无法想象,说了错话。梁健瞪他一眼,“谁是天生天养自己长大的么?”弓秩不再出声。两人静静听着屋内动静,又过一会儿才闻谷梁初道:“梁健,去请太医。”梁健不由一诧。弓秩听到这句以为谷梁初把弓捷远给打狠了,情急起来,就要闯门之际听见弓捷远道,“请什么太医?我爱看见他们?”声音激越,中气十足。“你无事吗?”谷梁初的音调倒很柔和。弓秩这才放下心来,走到门口唤道:“少爷。”“没事儿,不要去请。”弓捷远手里捏着信封,皱眉说道。弓秩闻言回头看看梁健。梁健不知如何是好。谷梁初这才又开口说,“先莫去了,看看再说。”梁健这才应声,然后牵着弓秩退开几步,悄声说道,“这两个人在玩什么?”弓秩摇摇脑袋,“那谁知道。”谷梁初伸手探探弓捷远的伤处,仔细观察他的反应。“没大事儿了。”弓捷远耸了一下,有点儿不大耐烦,“只是不能狠扯,夹板固着,不会轻易挪位。”谷梁初放下心来,没再说话。弓捷远坐在椅里,拆开信看。弓涤边文笔简单语气诚挚,只说边塞安静军粮已到,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在京待着。通篇没有什么温情之语,只在最后写了一句,“吾儿深明大义,实是为父之傲,亦是为父之憾”,弓捷远刚刚平静下去的情绪又绷不住,眼泪又淌下来。谷梁初一直站在边上瞧他,见状伸掌与他抚去,低声问道,“信里说了什么?”弓捷远清清喉咙,仰头看他一眼,“你未拆阅?”谷梁初只瞅着他。眼边仍有泪痕,弓捷远却已恢复骄横模样,“火漆确是好的,可你这样的人,不有一万种办法拆开重封?”“家信而已,孤需费那心思?”谷梁初走开几步,找个凳子坐下。“家信怎么了?”弓捷远认真折好信纸,小心放入信封里面。从前他与父亲总在一起,没通过信,这还是送团年终得感激梁健见他出来,赶紧朝内觑觑,瞅到谷梁初面容平静地望将出来,心里又生纳闷。弓秩接到自己少爷,立刻问道,“看着了吗?”弓捷远点了点头,“回去。”梁健望着弓家主仆拐进后院方才走回书房,“王爷,怎么就放司尉回去了?”谷梁初整理案上书籍,淡淡地说,“不然还锁着么?他既喜欢瞻儿那里,何不让他高兴?”梁健不知怎么应对,只能暗道:他高兴了,王爷你呢?之后谷梁初间或入宫祭祖祭灶,间或在家读书,整个腊月都没打扰弓捷远。倒是谷梁瞻得跟父王宫内行走,常常回来炫耀——“今儿宗族都在,个个穿得华贵,谁也没有父王好看。”弓捷远听了只哼,“那是世子只看自己父王入眼,怪不得会做他的儿子。”谷梁瞻闻言一笑,悄悄地说,“弓挽,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么?”“什么秘密?”弓捷远不甚在意。“你是多大开始记事的?”谷梁瞻先问他说。弓捷远蹙眉想想,“七八岁吧?不甚清楚。反正六岁之前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你不要说秘密?怎么又问这个?”“那我记事比你要早。”谷梁瞻说,“我还记得四岁时的事情。”弓捷远不信,做个夸张表情,“不怪人都道你聪慧,却也惊人了些。”“我还记得娘亲长得什么样。”谷梁瞻不理他的反应,只幽幽地道。弓捷远心中一悸,不玩笑了,认真瞧着孩子。“也还记得她走之前那个夜晚含着眼泪,反反复复地对我说,‘瞻儿,有人问你选谁做父亲,不要选厚叔叔,要选初叔叔。’”弓捷远听得心里泛起寒意。“听说有孩子的女人可以不用殉夫,我娘亲……”谷梁瞻眼神微微有些发直。“世子,”弓捷远不愿让孩子往下说了,“都过去了。”“嗯。”谷梁瞻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我记性好,又听话。后来爷爷问我要认谁做父亲,我就选了父王。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是娘亲告诉我的,弓挽,我只说给了你。”弓捷远久久望着孩子,“世子,以后不能这么信人。咱们相识未久,弓挽凭何就得世子看重?既然是你一直保守的秘密,若是被我传扬出去可怎么办?”“你不会的。”谷梁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会。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保守这个秘密,可能因为娘亲告诉过我不要说吧?也可能就是怕皇祖和父王知道以后不喜欢我。但我今天想告诉你——多一个人知道,我心里就能舒服一些,因为多了一个人明白我同父王亲近并非背弃爹娘贪图依靠,而是他们允过了的。”弓捷远伸手搂住孩子,“别想太多。世子,你父王……还是对你好的。”谷梁瞻贴在弓捷远的胸前点了点头,“父王待我好,所以我也待他好,这是对的,是不是弓挽?”“你怎么了世子?”弓捷远有些难过,“自然对的。何须问呢?”谷梁瞻垂下眼睛,轻轻地道,“厚王叔说他才是我的嫡亲叔叔,还说父王对我并无真情,全是利用,我若一心一意地同父王好就是大大的蠢货。”弓捷远紧紧搂着孩子,半晌儿才道,“他更没有好意。大人都是利欲熏心,世子不用多理,只按自己感觉去做,万一……就算万一,将来发现你父王对你其实也不真好,咱们至少可以觉得仁至义尽问心无愧,没有先对不起人。弓挽不想劝世子和谁同心同德,而是事实已定,时刻提防戒备近处之人太无趣了,咱们世子可不那样度日,什么利益好处的事却管他呢?只要可以安生读书安生吃饭,旁的且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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