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公孙优真切地笑了一下,他没再说话,拔腿走开了去。身边静了,弓捷远却静不了,他木头般的立在原地,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而且翻滚的都是沸水,要从里面将人烫熟。庭中寒风好像突然聚在一处,猛力朝弓捷远身上卷去,只不想留半点热气,原本温吞无力的太阳却又直直对准了他,下了死劲炙烤,恨不得顷刻之间烧了人去。什么叫做身处水火?没经历过的怎会知道?公孙优的“宝贝”二字如同当庭剥光了弓捷远身上的衣物,那种羞怒激愤无法形容。谷梁初私下辱他不算,竟然还将自己那点儿癖好当成风流韵事随处乱讲?他的内弟可以知道,别的人呢?白思太白思甫甚至这满朝的文武?他当弓捷远是个什么东西啊?侍妾下女还是云楼歌姬?整个京城都已知道弓捷远终日睡在朔亲王爷榻边了吧?那些敌视自己的家伙们早都笑开花了吧?外皮冻成一个人形冰柱,五脏六腑却被怒火烧成空膛,弓捷远僵矗在皇庭之内,一面憎恨谷梁父子一面讥笑自己外强中干无用至极,他希望自己立刻死在这硬邦邦的石砖上面。礼乐停了也未听见。有人由后推他一下,“司尉,退了。”唯剩耳朵还灵,弓捷远听出那是之前扶过他的小太监,怔怔地去瞧祭殿,眼睛望着谷梁初已从里面出来,长庭两侧的侍卫和太监们都在缓缓后退,却只不动。他已不顾一切,唯有脑里突然起了尖叫,“退?我能退去哪里?”谷梁初瞥见弓捷远神情有异,眉头微微一蹙。刚才说话的小太监伸手拽住弓捷远就往后拖。谷梁立似没看见那个小太监的动作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对谷梁初说,“弓涤边生的这小东西脑子不灵光啊还是长了反骨啊?”谷梁初咬牙躬身,“是个傻的,父皇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放在心上?朕瞎百官也都瞎么?”谷梁立冷笑一声。谷梁初说不出话。“本来就傻吗?”谷梁立又缓一点儿声调,“还是被你给收拾傻了?不管怎么都挺可惜,长得还不错,比他老子顺眼多了!”谷梁初仍旧面无表情,脊背之上却猛然浮起了冷汗。谷梁立说“可惜”了,弓捷远便是凶多吉少。救捷远皇孙出手“皇祖在说谁啊?”谷梁瞻开口问道,“可是我家的弓司尉么?他在塞外长大,确实不懂宫中规矩,但人很好,近日正在教瞻儿骑马,为了护着瞻儿还给马儿踢了,大概伤得不轻,这段总有一点儿恍惚迟钝,皇祖不要怪罪他吧!”“他教你骑马吗?”谷梁立似很意外。印象里的孙子自小讷言,此时的话说得却很恰当。“嗯!”谷梁瞻点头应道,“司尉马术甚好,也乐意教瞻儿。父王事忙,这一段多是他陪着瞻儿,下棋练马,很有耐性。”谷梁立垂眼看了一会儿孙儿,然后又瞥瞥谷梁初,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你都忙些什么?”“这几天在查庄子的账。”谷梁初回答地说,“原来的庄头病了,儿臣着人接替,有些事情需得亲子过目。”乾清殿近在眼前,谷梁立点了点头,“你刚立府,自然需多梳理。老庄头既然不讨你的喜欢,换了也是应该。府里的总管么,也已给你选好了,就是倪彬的侄子,得不得用且先试试。”谷梁初背上的汗慢慢消了下去,“多谢父皇。倪公公的人必然得用。”进了乾清宫门,谷梁立坐进正殿接受百官跪拜,等礼部官员说完了套话,自己又不痛不痒地讲了几句,而后就在百官的恭送之中退了座,仍旧寻到谷梁瞻的手来牵着,缓步往自己的暖阁走。谷梁初始终未离太远,不闻谷梁立发话放自己走,便陪过来。“那小孩子既不得用,”谷梁立似是累了,进了暖阁就上了榻,一面蹬靴子一面对谷梁初说,“就当给瞻儿养个玩伴儿吧!担个虚名就担个虚名,莫再下大力气调教了。朕瞧他单细白脸儿的,若你手底不稳给弄死了,传将出去也不好听。”谷梁瞻闻言似乎吃吓,“皇祖说什么弄死?”倪彬早已上跟前来给谷梁立脱靴,见小世子面露惊恐立刻安抚地道,“世子莫怕,皇上说着玩儿的。”谷梁立也笑起来,一面往孩子面前推干果碟子一面问道:“你可饿了?让倪公公弄些点心来吃?”谷梁瞻点了点头,“平素这个时候也该吃点心了。”谷梁立闻言又闲话般地问孩子都吃什么点心什么饭,祖孙两个拉呱了一大阵,谷梁立才又想起站在边上的谷梁初似的,同他说话道,“你也坐下歇歇。今日朕要和瞻儿一起用午膳,你就陪着。完了父子两个一起到嘉娘那里坐坐再回去。”谷梁初谢恩坐下。“前儿嘉娘还同朕说惦记你府里缺使唤的,”谷梁立又道,“朕当父亲的也不好细问你的喜欢,正巧宫里新进了一些女子和小太监,都是年轻的,方便调教。走时你去倪公公那里各挑几个回去充实府邸。”谷梁初又站起来谢恩。谷梁立看着他道,“虽然是成年王爷,也到底岁数小呢,性子不要过于冷清,省得将来老了日子无趣。嘉娘总对朕说朴清虽然身子不够强健却是贤淑懂礼的媳妇,如此看你身边只有正侧二妃不要别的伺候都是自己缘故。”谷梁初微微笑道,“儿臣自然不是惧内,只是夫妻情深,不想家里太烦扰了累着朴清。”谷梁立闻言轻叹一下,“你这倒很像朕。所以如今只有你和厚儿成年,从前一府居住都在眼前还不觉得,如今……罢了,不说这些,瞻儿难得到爷爷这儿来,咱们吃点儿好的,说点儿开心的事儿。”谷梁瞻闻言便将剥好的核桃仁儿放进谷梁立的手里,“父王说等春暖了就准瞻儿学骑射,瞻儿好好学,然后来演给皇祖看。”谷梁立闻言使劲儿击一击掌,“可不是该学骑射了吗?朕的孙子不能只找寻常弓马师傅,春风一住爷爷就为瞻儿办场骑射大赛,谁拔得头筹谁才能教朕的瞻儿。”谷梁瞻闻言立刻看看谷梁初,然后才道,“父王骑射就好,何必还要别人教我?”“你父王总有杂七杂八的事儿,”谷梁立道,“哪能老指望他?瞻儿若想学好学精,必须得有专属师傅。”谷梁瞻又瞧谷梁初一眼,只见他脸上淡淡的,便没再说。用完午膳出了乾清宫谷梁初方才腾出功夫寻找弓捷远。陪他出来的倪彬悄声说道,“老奴已帮王爷把人看起来了,省得乱走惹祸。王爷只管在老奴手上册里挑几个人,回头您从娘娘那里出来,老奴就将司尉和新伺候们一起送到宫门口去。”谷梁初这才放心,又走了几步才接过倪彬手上名册,未挑先问,“这里都是新进来的?”“这是内务府的名册,新来的和做熟的都在上面,”倪彬答说,“也都详细标注了出身和年岁,大致的性格长相,王爷只管挑喜欢的。”谷梁初这才认真翻看名册,过了好半晌才在女册上和太监册上各勾了两下。“王爷就挑四位?”倪彬赔笑地道,“宫里近日大进了人,皇上的意思是要王爷挑个十个八个的……”谷梁初摇头递回名册,“君子只享美味一口,贪多不精。日后若有不趁手处,再找公公来讨。”倪彬这才罢了,“如此老奴就不勉强王爷,恭送您去坤宁宫吧!”谷梁初颔首拜别,领着谷梁瞻走了。倪彬由后望了一会儿,回到谷梁立处复命。“女子都是谁家的?”谷梁立忙了一个上午,微微有些倦了,靠在软塌上问。“一位是新进来的,”倪彬答道,“冯府二夫人娘家的庶侄女,叫做衔儿。另一位是皇后娘娘的粗使,原是娘娘垂怜收留的孤女,脑子不甚灵光,应名放在殿里,干不了什么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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