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觉得这团团有点不对,便用手去戳。
小团团耸动几下,一只毛茸茸的小小猫脑袋伸出来,小猫抖抖耳朵,抖抖胡子,然后嗅嗅被绒毛布偶弄得泛红的鼻子,打了一个奶呼呼的啊啾~喷嚏。
季糖抱起它,帮它弄掉鼻子上的毛:怎么跑进去了?是不是把它们当成你的同类了?
毕竟都是毛茸茸。
喵?果果歪歪脑袋,粉色小肉店扑腾几下,要下地。
季糖一将果果放到地面,它便装作若无其事似的钻进床底。
季糖有点无奈地轻笑。
他望向站在一边的傅临山,突然想起什么,很不好意思地道:啊傅医生,我忘记给您买做蛋糕的食材了,可能得等到明天才能给您做了。
傅临山皱眉,他莫名地想起季糖昨天那句话。
如果他一开始就答应回家,那蛋糕就不会被其他人吃完了。
傅临山装作没想起,阖上眼眸,点点头。
季糖正想拿着衣服去洗澡,突然听到窗外阳台传来一阵响亮的轰鸣声。
是烟花在天空绽放的声音。一时间,本应漆黑的夜空被照得宛若白昼,楼下的小汽车和电动车也都随之响起应急声,像枪声一般,充斥方才还很寂静的城市。
今天是春分。
在季糖那个地区,大家还是会放烟花的。
没过一会,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季糖想继续洗澡,可心口莫名地一紧,他转过头看向傅临山
烟花绽放的声音,特别像炮火声。
不少从战争活到现在的老人,对烟花声都抱有心理阴影。
男人紧紧地靠在墙角,头低垂着,一只手攥住另一只手的胳膊。无数浓重黑气从他背后蔓延而出,像河水一般在地面铺泻而开。
打扮温馨的房间一瞬间几乎要被黑气给淹没。
傅临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多少年,更不清楚现在是否还要打战。
他只知道自己的大半辈子都交付于战场上。直到死去。
他厌恶鲜血和尸体,更厌恶能令人一发毙命的子弹,对可以令上百号人瞬间粉碎的炮弹更是无比憎恨。
然而烟花的声音,很像炮弹引爆。
季糖丢下衣服,走近傅临山。
傅临山周身都是厉鬼的怨气,浓重到季糖很难逼近,每走近一步,都像有来势汹涌的河水在阻碍他。但他仍是坚持着来到傅临山身边,哪怕身为活人的自己已经被黑气包裹。
傅医生?
季糖踮起脚尖,将傅临山按在墙角。他透过男人垂下的发丝,只看见一双全是红色,没有眼白和瞳孔的眼睛。
和季糖第一次见到傅临山时一模一样。
没有清醒的意识,像真正的恶鬼。
季糖极力地安抚起男人。他捧起男人英俊的面庞,轻声道:不要怕。我在。
他能感受到男人冷得像冰块一般的躯体,冻得他手心发麻,他甚至能感到这具躯体在极度的愤怒中微微发颤。
傅临山推开季糖,保持住自己勉强清醒的意识,用一种干涩低哑的声音冷声道:你知道我怎么死的吗?
季糖沉默半晌,他从没见过有厉鬼主动提起自己的死法。
死法对于每一个厉鬼来说,是逆鳞一般的存在。除非那死法带来的阴影已经时刻伴随自己,早已习惯。
季糖知道,但他没有坦白说,而是摇摇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也没关系。
他的家人,在他眼里永远都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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