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眨眼,努力聚起丁点儿雾气酝成泪,成串儿滴落,心疼得身边两位娘子忙翻出帕子给她擦。情绪和气氛调度差不多了,虞凝霜压着嗓子刚要戚戚开口——严铄冰锥似的一句话就朝她掷了过来。“休要矫饰作态,究竟发生何事,直陈于本官即可。”虞凝霜这次是真的怔住了。因为严铄语毕的瞬间,她识海中的系统垂死惊坐起。【检测到冷漠情感!】【检测到冷漠情感!】【恭喜宿主收集1点冷漠值,已兑换为1公斤冰块,请随时取用!】严大人、尘埃落定虞凝霜从不为卖弄自己容貌情态而感到羞耻。不过是耍赖撒娇,比惨讨俏,她早已在这十几年甜苦各半的日子中,将这些小套路修炼得纯熟。说一句吉祥话,商贩多给一两米;掉几滴心酸泪,郎中少收几文钱。只要运用得宜,连杨二嫂那般不捡钱算丢的主儿,也得羞愧遁逃。纵然说美貌是武器,于她这般出身……也是将自己手割得鲜血淋漓的双刃剑。既已惴惴受了这些年折磨,她自然也要刺一刺别人,给自己谋些好处。不是说这些法子多么百试百灵,虞凝霜只是诧异,会在这样一个人人回护她、同情她的场合,从这一位好像要为她主持公道、看起很清正的官员那里,受到“冷漠”的对待。但是现在的她并不在乎。虞凝霜正因系统的激情播报,陷入了巨大的惊喜。一公斤冰块!她满脑子只剩这个,可以卖多少钱啊?是直接卖还是做成饮子卖?嗯,还是加工了卖价高,那饮子铺加一勺冰碴就要……“本官问话,为何不答?”冷不丁一句斥责,打断了虞凝霜奔腾的思绪。就见那位严大人肃容如雪,眼睛像是满铺青苔的潭水,无澜无波。那幽潭因处在万壑深谷不见天日,竟连一丝可映照入潭的鸟踪兽迹、草丛树枝也无。就像现在,他明明正看着虞凝霜,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映进去。【啊啊啊啊啊!宿主!】【恭喜宿主收集3点冷漠值!】系统疯了。虞凝霜也疯了。难道这一位每次和她说话都会带来冷漠值吗?而且因她没及时答话,对方好像还更冷漠了,连带点数也涨了两点。那是不是可以故意气气他……思路跑偏,虞凝霜赶紧定神。还是要好声好气先将眼下事态解决,否则她要再多冰块有什么用?被齐三郎诬到阴暗的大牢里,嚼着冰块让自己过得更冷更惨吗?一边是系统的闹腾欢叫,一边是官员的冷淡质询,冰火两重天中,虞凝霜连演戏的余裕也没有,流畅地自报了家门。在她说了祖籍姓氏,又说父亲是府衙步快之后,严铄眼中泛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奇异晃动。但虞凝霜没注意这些,只集中精神将事情始末讲明,如何被支使去送冰碗子,如何与齐三郎对话,乃至对方如何言语调戏,甚至要动手动脚。“民女虽见识浅薄、大字不识,可也知那‘碗冰红手,香汗薄衫’不是什么好话。(1)”围观众人听到这儿,无不为齐三郎的猥劣行径感愤长叹,或窃窃指点,或朗朗出声,直将他的大脸骂成个红白相间。群情慨然之中,严铄默默审视着虞凝霜。观这二人情状,他已大致定夺谁是谁非,况且那齐三郎恶名在外,也可顺势整治。只是这小娘子虽低眉垂目,背却钢板似的一分不弯。加之言辞清晰,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在大庭广众之下重复那句艳诗,可见并不像她自述的那般“见识浅薄、大字不识”。然无论她性情、身家如何,皆与她被调戏无关。念及此,严铄不再细究,只又唤当时小阁子里的歌伎上前询问。歌伎看起来也就是十来岁,虽被吓得抱紧了胡琴一字三颤,但仍细细说明了齐三郎叫了多少酒、与虞凝霜说了什么。证实确是齐三郎言行无状,刻意纠缠虞凝霜在先。这下,就算齐三郎连连叫屈,就算他带的那几个小子被问话时顾左右而言他,业已尘埃落定。比虞凝霜想象得要顺畅得多,顺畅得太多。她甚至没从严铄切瓜似的将齐三郎和他跟班们各个击破的审问中反应过来,就听对方正声判决。“齐三郎强胁良家女,言语调戏为先,乃至意欲勾缠手足。既现隐恶,实难缓决,着将其押回府衙,脊杖二十,另候处置。”人群爆发出快意的欢呼。而严铄巍然不动,只将眼神横向手脚不知往何处放的陈马快,平静发问。“陈马快,还不快将这贼人拿住?”虞凝霜猛抬头,诧异地看向严铄。这严大人看起来平等地漠视所有人,好似一切在他心头都如风过无痕,可实际上……说不定是个锱铢必较的倔强性子。居然非要和齐三郎用一样的话去命令陈马快。忽觉有趣,要不是面上还要装出哀戚,虞凝霜简直要笑出来。陈马快却被这句话噎得差点哭出来,冷汗涔涔。哪还想得起什么齐押司?他半分情不敢留,即使齐三郎震惊之中甚至忘记了反抗,陈马快仍抽出铁尺在他身上狠狠招呼了几下,又用粗麻绳将他当待屠的阉猪麻利困住。因捆得太紧,这下齐三郎反应过来也叫不出声了,只剩赫赫粗吼被勒在胸腔,咽也咽不下,咳又咳不出,不上不下地憋得他脸涨成酱紫色。严铄又下令将齐三郎那几个跟班也一起带回去。他态度冷冽,毫不拖泥带水,寥寥数语将事体交代分明。虞凝霜身为当事人,倒是插不进半句话,便只能隔着这十几步,第一次上上下下仔细将他打量一遍。从侧面看去,他的五官线条其实是很圆缓精致的,甚至有种男生女相的意韵,可被无关性别地赞一句“美人”。只是他身量太高,气势太冷,虞凝霜敢打赌,在他这大概二十来年的人生中,尚没人敢对他如此调笑。哼,虞凝霜心中轻嗤,真是幸运的家伙。她现在也不知他究竟是何官职,然而看他今日行止,实难想象他仅是品级不高的绿袍官,倒更像穿绯着紫的云端之人。不对……虞凝霜心想还是绿袍适合他,雪里古松一般,山间晨岚一般,都是嗖嗖冒着冷气儿的。若是换成那些热烈的暖色,好像会把他捂化了。毕竟、毕竟……!虞凝霜连眼仁都染上笑意,嘴角禁不住要扬起来。毕竟他是她换小冰块的大冰块啊!虞凝霜正热切地看着大冰块,过来一个小吏,让她一同跟去府衙录供画押。无不应的道理,虞凝霜几乎是乐颠颠地跟上大队人马。她是想着万一能再和严大人说上话,多薅几把羊毛。可惜事与愿违,到了府衙,严铄径自去了前堂。而她被带到一廊下偏屋里,向两位书簿陈述案情。那两位书簿边记录,边小声交谈,虞凝霜支着耳朵听,倒是得到了一些有用信息。“脊杖二十,还得用大杖,哎呀,严巡检判的是不是太重了?”“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而且呀他家萱堂大人自去年冬天便缠绵病榻,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哎!严巡检这般孝子必然心中郁痛啊。谁在他跟前犯事儿都是自己找晦气。”……离开府衙的时候,虞凝霜还在想书簿们的话。既叫“严巡检”,那他便是都巡检使,官七品,统管皇都治安,怪不得要亲自带队巡街。只不过……虞凝霜隐约记得这“都巡检使”是个相当尴尬的官职。具体情状她也懵懵懂懂,还是等阿爹回来问问。阿爹没见到,一出府衙大门,倒是看到了泪眼婆娑的阿娘。许宝花领着虞川直冲过来,什么都顾不上,抱着虞凝霜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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