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龙立马板起面孔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这项工作由你全权负责,我不插手,所以我不会出面。再说了,你都做不通他们的工作,我就更做不能了。小岑,实在对不住了。”
看郑大龙这样子,是铁了心不出面做自家人的工作了,反倒要继续挑拨他们不要种植黄栀子,不要跟女村官一起干,让她捞取政绩。
其实,到这个时候郑大龙已经无力回天了,全村百分之九十的人家都跟着岑若楠干了,已经算是成功了,可他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来软的已经没有用了,只能咬咬牙来硬的。其实她不想这么做,但现在只能这么做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轻声轻柔而有力地说:“郑书记,你也清楚,这四十户人家都跟你有关系,所以你……”
郑大龙生气地打断道:“怎么跟我有关系,你说啊?”
岑若楠不介意郑大龙的粗暴,淡定地回答:“首先你家没有登记,其次是你同族没有一个人肯登记,最后只剩下杨月娥和何大勇两家。”
郑大龙愣了一愣,突然一拍桌子跳起来嚷道:“岑若楠,你胆子太大了,居然敢搞连坐,敢株连九族。这栽不栽黄栀子,是自愿的,谁也不能强迫。我不愿意栽,你就没理由来强迫我。”
见郑大龙在自己面前如此蛮横粗野,压根就不把她这个上边派来的村官当回事,岑若楠心里也来气了,却努力克制住自己。
沉默了一下,她平静地说:“郑书记,你是党员,是一把手,应该处处起表率作用,起模范作用,否则怎么让群众信任你拥戴你呢?”
郑大龙气急败坏,指着女村官粗声粗气地说:“群众不信任我,不拥戴我,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好,那我就称你的心如你的意。”
岑若楠申辩:“郑书记,我没有这个意思,请你不要误会我。”
郑大龙冷哼一声:“误会你?我误会你了?你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不就是为了博取群众的好评吗?”
“不是。”岑若楠答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履行职责,做一名合格的村官。我召开全体村民大会,是为了贯彻落实上边的政策,把不符合条件的低保户清理出去,让符合条件的吃低保。我带乡亲们栽黄栀子,是想增加大家的收入,让大家尽快富起来,过上好日子。”
郑大龙冷笑一声:“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信呀?”
岑若楠坦诚地说:“郑书记,这是我的心里话,请你相信。”
老实话,郑大龙这辈子谁都不信,就信自己,因此根本就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跟他有芥蒂的副手,却不再说什么,只从鼻子里冷哼了声。
岑若楠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尽管真心不想笑,可还是艰难地绽出个笑容,温婉地说:“郑书记,请你支持我,帮助我。”
瞧见美女向自己示好,甚至可以说是央求自己,虚荣心得到了一定的满足,火气也就消了一大半,却仍然绷着脸拿话刺她:“你这么能耐,哪还用得着我帮呀。”
岑若楠恳切地说:“郑书记,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请答应我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做你的副手,你来做这个带头人。”
郑大龙沉着声说:“我郑大龙一向说话算数,从不出尔反尔,别说还是个烫手的山芋,就算是好事,我也不会接你手的。”
听郑大龙这么一说,岑若楠也就不想再勉强他,含笑着说:“郑书记,那就麻烦你出面做做你家叔伯兄弟的工作,算我求你了。”
本来郑大龙就喜欢别人求自己,因为这能显示自己的权力和能耐,好让自己感受到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然而,面对眼前的女村官,他毫不犹豫地把这种优越感抛在脑后,声音又冷又硬地说:“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没这个能耐。”
岑若楠脸上依然凝着笑说:“谦虚了,郑书记,谁不知道你在族人中的威信呀。别说晚辈,就是那些长辈也都听你的。只要你出面做工作,他们一定会听你的,欣然加入到栽种黄栀子的队伍中来。”
郑大龙嘴角边浮出丝冷笑,瞥眼女村官,铁着口气说:“就算你再怎么恭维我抬高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你别再啰嗦了。”
瞧见郑大龙这副样子,岑若楠就明白再怎么求他也没用,因为他是铁了心不帮忙。也是,一个暗中下绊脚石的人,怎么会出手相助呢?
其实,她早就看清了这一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做自己该做的事,尽自己应尽的职责,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同时也让别人无话可说。不管做什么事,她都喜欢尽力而为,喜欢做到极致。
沉吟了好一会儿,她才神情淡定地说:“既然郑书记你决意不出面做他们的工作,那我也就不好再求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家能加入到种植黄栀子的队伍中来,毕竟你是老支书,得做个表率。”
郑大龙觉得自己被别人胁迫了,而且还是个刚出道不久的女孩子,有种受辱的感觉,甚至是奇耻大辱,因而不禁怒火中烧,忍不住一拍桌子吼道:“你算老几,竟敢要挟我!我怎么做,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教训。警告你岑若楠,你给我悠着点,哼!”说罢拂袖而去。
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应该立马予以反击,强有力的反击!哪怕大干一场,哪怕付出沉重的代价,也得这么做。
然而,岑若楠还是把怒气压制住了,没有作出任何过激反应,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她从椅子里缓缓站了起来,朝昏暗的门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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