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小长假过后的第一天,所有人又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繁忙当中。
下课之余,周彪与几个学生班干部商量着买什么水果,带哪些人去医院比较合适,同时还要随时和辅导员汇报情况,以免又挨上一顿批。
曾月白没有去上课,带着伤向老师请了一天假,然后躲在宿舍里面吃零食,睡觉,甚至他还关了手机,因为他知道校文玉马上就要走了,他不想收到这样的消息,因为这也意味着他马上要失恋了。
“从今天起你就算是我的初恋了!等我走了,我们就分手,你还可以再找别人”
他脑子里面不断重复着校文玉那天和他说的话。这让他更加地心烦意乱。
叶子樱看到了事情的经过,又看到受伤中曾月白可怕的样子,突然间觉得她是第一次如此地看清自己认识的那个平时嘻嘻哈哈,幽默却有些腼腆的男生,竟然也有如此一面。她再回想起平日里总是看到的曾月白那一副憨厚无害,与人为善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芥蒂。因此她让周彪给曾月白送过东西之后,虽然还一直在想发生在曾月白身上的这件事,但是她并没有主动去找曾月白,也没有联系他。她只想在规律的课堂学习中,暂时忘掉这件事,抹去还留在自己心里的阴影。
终于,还是有人找到了曾月白,把刚刚结上痂的伤口给揭了开。他刚犹豫着打开了手机,就看到了一条发给他的消息,然后就收拾了一下,出了门去。
下午时候,曾月白头上顶着一个大纱布,手里拿着一张纸,平静地向行政楼走出。半小时后,他又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显得如释重负一般。
他出门时看了看门前用来升国旗的旗台,这才发现,旗台并不是只升国旗的,居然还有两根旗杆,只是平日都没有注意到,站在行政楼门前转身看向那座防汉式的乌色大楼,突然间发现屋顶的砖漆有些脱落了,看着干干净净的大楼也显得有些年份了,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样刚刚拔地而起。
他再次回忆了一遍刚才进去所做的事,依旧觉得很畅快,毫不拖泥带水。
行政楼教务处处长刚好是姜明浩的爸爸,同时也是孔明学院的直接负责人,虽然为人出名口碑好,可是还是在这件事情上显得关心过度,处理起来,有失偏颇。他赞同曾月白阻止了那些“调皮”同学的恶劣行径,可是他同样气愤曾月白将人直接打成脑震荡,让救护车送到了医院。好在学校与另一位学生的家长沟通过了,不追究曾月白故意伤人,要不然现在派出所可能已经来了。
曾月白表示明白教务处处长的考虑,同时他理解作为姜明浩的父亲的他,但是曾月白依旧没有道歉,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他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更换专业的申请书,以一种很诚恳的语气请求他在上面签了字。用曾月白的话说,在其他人还不知道是孔明学院的学生打架闹成这样之前,他的退出至少不会给“孔明学院”抹黑。
最终,姜明浩的父亲还是签了字,并告诉曾月白把这学期课上完,考试也得认真准备,留下了申请表,这才放了曾月白离开。
行政楼前的两排梧桐树,早已经枝繁叶茂,树荫遮盖了中间的那条沥青小路,让得路过的人们多出一丝清凉。横穿过小路向上看,就是学校的图书馆,曾月白也是第一次发现,换了一个角度看,那座平日里丝毫看不出特色的图书馆会在那一刻显得异常高大,如此特别。
曾月白没有回宿舍,径直地走进了图书馆。
午后的阳光温而不热,曾月白独自走进一间阅览室,找个地方坐下来,打开一本书放在自己面前。他看阳光一点点地从窗子爬进来,却是那样安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延伸进这个安静的空间时,也照亮了那黑暗的角落,干燥了那潮湿的空气。窗外的树叶,故意挡住光,却不小心被弄热了,而充满了生气,绿得让天空有些嫉妒,唤来那调皮的鸟,在枝桠上讥讥喳喳。突然,路旁驶来一辆自行车,清脆的铃声惊得鸟儿朝更高的树枝上飞去,留得枝丫在那里摇摆,使得光与影在地上错落着。曾月白看那渐渐远去的车尾坐了一个年轻的女孩。马尾,螺裙,以及那白嫩的脚踝,和隐约的笑声,她没有扰乱空气的宁静,反而将画面在美丽里定格。他忽然间明白到,那枝头故作调皮的鸟儿,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车尾的姑娘,并且注意得更加仔细,才用它慵懒的翅膀划破安静,带来一抹初夏的悸动,希望那个窗前看得出神的男生能够放下那颗骄傲的心,拥抱一片美好。只是它始终无法知道,骄傲的心并不是畏惧相遇,而是不忍别离。
校文玉一直默不作声,只等到一大早校文玉办好退学手续以后,在宿舍收拾行李时,才终于开了口告诉寝室的室友,她马上要回内蒙古了。
消息在班上立刻传开,所有人都震惊了,但是都来不及去猜想什么,或是质问什么,只是默默地来到她宿舍楼下,等着陪她一起走出校园。
校园外的车牌处站着几个默不作声的学生,等着迟迟没有到来的512路公交车。校文玉微笑着向同学们表示感谢,感谢大家的照顾,同时对自己的打扰表示抱歉,同时她也望着小街来往的人群,希望能够看到那个她期望的身影。
“我给月白找电话了,他没接,我还给他发了短信,他也没有回,他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周彪有些心疼地看着校文玉,毫无底气地安慰着她。
“他说他不会来的!我知道!”说着她一边笑,一边流出了眼泪。
然后她从衣服口袋里面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周彪。
“帮我把这个给他,不用和他说我走了,他知道的。再见了!”她极其眷恋地又向后望了一眼,慢慢地将信封递到了周彪的手上,将目光看到了公交车驶来的方向。
平时总是晚点的老旧公交车却在最不需要它的时候,准时停在了站台边上。几个女生先帮校文玉提了行李箱上车,然后又拉了拉依依不舍的校文玉,叫她上了车。
公交车轰隆地呼着尾气,笨拙的身体沿着坑洼的路向前抖动时,猛得颠簸了一下,而后扬起了一大片灰尘,遮住了送行人的深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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