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磊又接着说,
&ldo;嘿嘿,那就下一站就下车,给你买个棉花糖,然后送你回家,好吗?叔叔等下还要办点事情,你就……&rdo;钟磊还陶醉在模仿大人的语气中无法自拔,却没有发现,李雪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六
李雪的脸上有两行清泪伤心地划过,摇晃的公交车也驶达了归平市最大的公园,红杉公园。
车刚停稳,李雪就一抹眼泪,紧接着像是从座位上弹起了一样,撂下一句,&ldo;我要下车!&rdo;然后就三步并做两步,跳下了车,留下钟磊傻傻地坐着,李雪的突然动作使他没有反应过来,待她下车后转身看着自己的时候,钟磊才稍有动作,刚欠了欠身,看到司机要关门,就赶紧几步冲到车门口,扒住车门,也跳了下去。
他本意是要把李雪给甩掉然后自己去医院的,但是,现在却跟着李雪跳下车来,这样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但是,如果不跟着李雪又不放心,一个女孩,还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哭泣着离开自己的视线,这如何可以让人放心呢?
于是,钟磊下来了。
&ldo;你怎么突然就下来了?要去公园吗?&rdo;钟磊有点着急地问。
李雪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什么,就自顾朝公园的正门走去。钟磊无奈,只得跟上去。
这时,下一班公交车到了,于凯从车上下来,戴一墨镜,并没有去跟钟磊回合的意思,反之,只是远远地跟着钟磊二人,那黑色的镜片后面是什么表情,就不知道了。
公园是免费对外开放的,占地很广,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是一个自杀的胜地,每年在此结束自己生命的人不计其数,而且死亡的模样也各不相同。所以,湖边一年四季都凉飕飕地,这跟气候有关,还跟什么有关呢?我就不说了。
李雪一直雄赳赳地阔步前进,在跟钟磊堵着气,她本来是想跟钟磊到公园来玩的,如果钟磊真的有事情就先陪他去办事,可是,他刚才明摆着是要甩开我嘛!我就这么令人讨厌吗?我已经尽力使自己像一个女孩子了,可是,为什么钟磊还是不喜欢呢?是不喜欢,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这个想法还是第一次在李雪的脑海出现,这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等下就要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李雪暗下了决心。
湖边清风徐徐,风夹杂着水气钻入人们的鼻孔,让人从里到外都湿糊糊地,都那么地不爽,一到着湖边就心情不爽,难道也是这里自杀率高的原因?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这湖边,李雪先找了个石椅坐下了,钟磊过去,在旁边小心地坐下,眼神时而盯着湖面,时而瞄一眼李雪,等李雪说些什么。
可是,李雪也在等,等钟磊问自己为什么突然下车,然后就准备质问他原因。可是,钟磊却一言不发,这令李雪很着急,但是外面也没有表现出来。
一晌的沉默。
钟磊一直在湖面上扫描着,湖面是青色的,是湖里的水草以及其他水生植物造成的这一视觉效果,这些水草是很可怕的,如果一不小心坠湖,而且被这些家伙缠上的话,那就几乎小命不保了。也许,这就是这里自杀成功率高的重要原因。
湖水不时有风吹过,荡起层层涟漪,钟磊在着急自己今天上午的行程安排,还要去医院,如一直在这里耗着,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做。李雪也在着急钟磊这个愚木疙瘩怎么还不张口问自己!自己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如果他再不问,我就……我就……就要自己问了!而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于凯似乎也不好过,他一会儿看看钟磊,一会儿看看李雪,两次的眼神含义不同。
正在与人工湖进行眼神交流的钟磊突然神色紧张起来,湖面上的涟漪越来越明显,最后就在湖中央的部分出现了个漩涡,有一事物出现,从旋涡中涌出,然后漂在了湖面上,钟磊定睛一看,是具尸体!
七
于凯藏在两个人后面的草丛中,双手捏着一个小泥人,邪恶的眼神盯着湖面上浮起的尸体,嘴唇不停地抖动,就像电影中的老巫婆念念有词地施咒语一般,场景诡异,而其手中的泥人也在颤抖,这样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在凭空地活动,又给人以窒息的恐惧。
湖面上的尸体漂到了湖边,离钟磊和李雪不远的湖边。
钟磊合不拢惊讶的嘴巴,站起来,往湖边走去,这么久惊悚的经历,已经让他对这些低层次的恐惧事物具有了足够强的免疫力。
李雪从他身后扯住了他的衣服,刚才就一直惊讶到说不出话的她,此刻颤颤巍巍地说:
&ldo;你别过去,太可怕了!&rdo;
钟磊回头看了看她可怜楚楚的样子,心头不禁一阵温暖,于是回给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然后轻轻拍拍扯住自己的手,凑了过去。
待他蹲下身子看向那具尸体,其内心的惊讶和恐惧瞬间扩大了一万倍!那个尸体就是毕彬!
充水了的尸体比原来大出了一圈,两支胳膊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摆出了个v字形,应是肘关节被反着折断了,一想到当时可能的场景,钟磊的胃中就不禁奔腾翻滚起来。膝盖出的关节应该也是折了的,因为两个膝盖是对在一起的,而小腿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毕彬地这个死亡pose既诡异又有些好笑,好笑到令人发寒。
这具被水泡烂掉了的尸体一浮到水面来就开始招揽苍蝇,钟磊不顾眼前无数个飞舞的黑点,只自顾张着嘴巴,表达他的惊讶、恐惧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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