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贾忠实还是一如既往地迟了几十分钟才来,但他只坐了一会儿,又匆匆地出去了。整个晚自习,都是王一船坐在讲台上维持着纪律,但也不用怎么维持,大家都在埋头加紧赶着假期的作业。
作业我在放假的时候就已经写完了,我还沉浸在情绪之中,突然觉得文思如泉涌,撕下一张作业纸,一气呵成地写道:
响雷划破天际,我在迷途失意,
世间情感万千,而我不知其一,
漠视当然容易,在乎才要勇气。
如果雨水需要时间,一些人愿意等待,
如果破镜可以重圆,某些人可以相爱,
如果云朵被迫劈开,有些人注定离开。
这次没人打断我。余寄梅在旁边一直抄着我的作业,我完完整整的写完了,我又不敢给许茜然,我于是把这张纸叠了起来,收进了抽屉里最角落,拿一本本厚书压着,像封着孙悟空一样。后来,这张纸被发现的时候确实引起了轰动,以为我是早已计划好了,甚至还有人认为我是在模仿诗人海子,要沿着铁轨找我的血迹。
我拿出我抽屉里的《三重门》看了起来。我想起我表哥的话:“你若不敢迈步,那就永远原地踏步。”我想做这些事情让许茜然看到我的优秀,我想让她后悔——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后悔。我想到了李丽萍说的演讲比赛,在这一刻,我决定报名参加,我还得尽快找到李丽萍,免得过了这一阵我就失了这份热情。
办公室却没有李丽萍,只有贾忠实和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陌生女人,走进了,我才看到贾忠实的儿子,贾忠实和女人在聊着天,女人应该就是贾忠实的老婆了。
“怎么了?”贾忠实看到我,说。贾忠实的儿子一直抱着贾忠实的大腿,贾忠实的老婆拿着一杯微微冒着热气的牛奶要儿子喝。
“李老师在吗?”我说。我看向贾忠实的儿子,他一直在躲避着牛奶,贾忠实轻轻摸着他的头。
“李老师今天不守晚自习,她今天不会来了,你有什么事?”贾忠实说。
“没、没事,那我明天再来吧。”我说。贾忠实的儿子也注意到我在看他,抬起头,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来,叫哥哥。”贾忠实对他儿子说。
我刚转过身要走,现在又转回来,我等着他儿子叫我。
他的儿子拿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缩到了贾忠实身后,就是不喊我。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也有点三角形的轮廓,我希望他长大以后眼睛可别像贾忠实那样小。
贾忠实嘿嘿一笑,有点恶作剧得逞的感觉,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贾忠实老婆趁着儿子不注意往他嘴里灌了一口奶。
“老师我走了啊。”我说。贾忠实儿子也调皮,一口都没有喝进去,顺着下巴流到了贾忠实的裤子上。
“好的,去吧。”贾忠实拿纸擦擦裤子,笑着说。
晚自习下了,回到寝室里,我看到徐成在拿着一盒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看。
“看啥呢?”我问。
“老万,徐成疯了,一回寝室就拿着这盒棒棒糖在看,怎么也不撒手,还不让人碰。”边上的向晓攀一边脱着衣服一边说。
“你可洗快点。”王一船说。
“你别插队,我可是先预定洗澡了的。”肖云路说。
“我就上个厕所。”王一船说。
“大的小的?”
“大的,我肚子痛得很。”
“那也不行,等我洗完。”
我凑近徐成,看他手里的盒子,盒子很好看,像个礼盒,里面装着八个棒棒糖,是星空的模样。
“谁送你的?”我问。
“我自己买的,明天送给邹馨宁。”徐成仔细检查着盒子,“我要写张纸条夹在里面,你说,写些什么好呢?你有什么建议?大才子万锦?”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说。我此刻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我看到的邹馨宁和中分的事,我又怕徐成听到后接受不了从阳台跳下去,但我更担心徐成明天要是自己发现后更加受不了。我默默希望他发现的时候是在一楼,任何地方的一楼都好,这样他就无法一跃而下,将势能转化为动能再转化为弹性势能。我今天的希望真多,我希望这个一定要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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