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士成愕然半晌,方才说道:“剑歌,你、你这道理说的可是有些太绕了,这……”
“好了,大人,整顿队伍,赶紧返回平壤吧,其他的接下来再说……”
大军开始向着平壤城再度进发,不过,击败了日军的伏击,现在清军已经没有了危险,而且还携带着不少伤员,行军的速度自然是慢了下来。
“剑歌老弟,你的才能远在老夫之上,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国事艰难的时候,老夫有意推荐你入朝为官,你意下如何?以你在朝鲜之战的表现出来的才能,老夫会在朝廷与中堂大人面前全力举荐你,哪怕是让老夫让出太原镇总兵的位置,老夫也心甘情愿给你打下手……”
终究,聂士成还是忍不住了,向着袁啸问道。
聂士成太佩服袁啸,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帮兄弟,每一个人都是骁勇善战,哪怕是最差的,放在军中当个什长也是绰绰有余,最优秀的做个营官都没有问题,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之下,每个人都镇定自若,杀伐果断,谁能比得了?至于袁啸,能够将这样一支骄兵悍将管的服服帖帖,本身就得有超强的能力与魅力才行,更何况,这一战基本上都是袁啸在指挥的,对战场局势的判断,迅速精准,每一次应对都直接命中要害,方才使得清军能够在极端被动之下,全身而退……
“大人,您是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吧?”
袁啸笑道。
聂士成沉声道:“剑歌,你说对了,老夫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中堂大人求才若渴,只要我举荐上去,他绝对会对你加以重任的,只要在清日之战中表现抢眼,总兵的位置也不是拿不到!如果你真的入朝为官,我聂士成可以说一句,平生功业,都比不上这一次的举荐之功,放眼淮军,下至长夫,上至提督,能够让我聂士成服气的,还真的没有,唯有你,让我看到了大清军事的未来,即或是刘省三,也绝对没有你这样的才华!”
袁啸笑着摇摇头,答道:“大人,其他的都好说,唯独入朝为官,我不答应,让我去伺候垂帘听政的那个满洲老娘们,我没兴趣!”
聂士成了脸色大变,满洲老娘们?这说的是老佛爷啊,这个小子好大的狗胆!
“袁剑歌!你放肆!”
聂士成脸色涨的通红,厉声喝道:“你这话就是忤逆犯上,大逆不道,如此讥讽、攻击老佛爷,被朝廷听到,那可是要抄家灭门的!”
聂士成忠直耿介,传统士大夫的忠孝节义的理念早已经将他熏陶成大清的死忠了,如今袁啸如此攻讦堂堂的太后老佛爷,他哪里能够受得了,如果不是看在袁啸才华出众,为国惜才的份上,聂士成只怕早就拔刀相向了!
袁啸连忙摆手,笑道:“聂大人,一句玩笑话而已,您是朝廷的忠臣烈士,忠义无双,我袁啸敬佩的很,可是,我袁啸却不是忠臣烈士,我只是一个经商的商人,为国效力不假,但是入朝为官,我是真的不感兴趣,只能多谢大人的抬爱了。”
聂士成气道:“剑歌,不管你是商人,还是马匪,如今国难当头,你难道就不想着为国分忧解难吗?但凡大清子民,有些血性,面对洋人的屠刀,都会拔刀而起,捍卫大清的尊严!那句犯上之言,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不过,你是一个大好男儿,才华出众,报效国家才是正途,你刚才不是还在跟我将家国大义吗?”
袁啸点点头,答道:“不错,我是说了家国大义,重于个人荣辱,不过,我的家国,可不是您口中的家国,您口中的家国说的是满洲的家天下,是爱新觉罗的;我的家国大义却是整个泱泱中华的,是四万万炎黄子孙的,为了四万万同胞,抛头颅洒热血,我袁啸在所不惜,但是,为了满洲那些蛀虫,嘿嘿,他们真的不配……”
“袁啸,你!”
聂士成气的瞠目结舌,手指指着袁啸的脑门,怒吼道,“你简直不可救药!”
袁啸摇头道:“聂大人,还是那句话,为了四万万同胞,父母兄弟,我袁啸死而无憾,可是我不会为了某一人某一家卖命,看看现在的满洲,都是吸附在中华大地上的吸血虫,每年满人旗民要耗费国家多少银两,你比我清楚吧?他们为这四万万人流过汗,洒过血吗?那个老太后,在国难当头之时,还要大肆贺寿,一个颐和园,耗费不下千万两,连北洋的军费都给挪用了,她配得上我袁啸伺候他吗?看看日本的明治天皇,为了准备此次中日之战,连皇宫的私孥都全部拿了出来用作军费,每日三餐连个荤腥都没有,相比之下,你不觉得他们不配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之上吗?”
聂士成恨声道:“剑歌,还是那句话,这句话我当做没有听过,你不为官,我也不强求你,但是不要攻击朝廷,不要反叛,不然的话,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太后与皇上如何,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是做臣子的,只需要鞠躬尽瘁,报效国家,对得起朝廷的浩荡隆恩即可!你说了半天,还是对朝廷不满,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朝廷在此次大战之中败北,到时候,倒霉的不光是朝廷,还有四万万父老百姓,生灵涂炭啊!”
袁啸脸色微变,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答道:“聂大人,不是我不肯入朝为官,为国效力,只是,你以为天下大势,是我一个小小的人物能够改变的了的?不要说是我,即便是李中堂又如何?坐拥十万淮军精锐与北洋水师,可以说在东亚,没有那个国家能够比得了,但是,这一战,他依旧难以扭转乾坤,为什么?这个朝廷已经烂透了,荃帅又能如何?上面,皇上对他不满,嫌他不出战;太后对他不满,嫌他耗费钱粮;下面,清流对他不满,嫌他卖国求荣;满洲贵族对他不满,嫌他权势滔天,威胁大清的统治,他李鸿章能力通天,也架不住到处都是扯后腿的,更何况,他还是心存顾忌,总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游移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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