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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偿命（第1页）

乐涯给虹霄施针的娴熟动作，叫莫疏桐一晃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人天性的自我保护，金针刚扎完，虹霄接连昏迷了这几天，第一次清醒的睁开双眼。他挣扎着，试图用仅剩的左手把乐涯扎在他身上的针拔掉，口中还喃喃不停：“那些人都该死！你凭什么审判我？因为我挖掉了小白兔的眼睛？你知不知道小白兔做过什么？居然还为他们伸张正----”

莫疏桐看虹霄醒来一瞬间，乐涯的惊慌，她犹强自镇定，想把抵她两个高的虹霄按在床上。他主动伸手，替她把虹霄再次按倒。乐涯迅速把虹霄拔掉的针又重新扎上。虹霄顾不上说话，奋力挣扎几下，终于没了力气，身子瘫软下来。

火炉上熬着的药咕嘟咕嘟的滚沸，整个房间都充溢着药草的苦涩味道。乐涯强撑着，小心翼翼走到虹霄跟前，她伸手探探他的鼻翼，已经没有了呼吸。

虽然完成了任务，乐涯还是因为心力交瘁、如释重负等混杂的情绪冲击，瞬间像被抽空了力气，一下瘫坐在地，但言语里依旧充满豪气：“如你所见，我杀了他！你们要怎么处罚我，悉听尊便！”

“亦如你所见，刚刚是我按住他，叫他不能挣扎的，我是共犯。”什么杀人、什么苦味、什么案情……统统被莫疏桐丢在脑后，他只想着，以后不论她去哪里，他也要一起。

“哐当！”门被推开。

“哎，合着这绿帽子就是你给我戴的？”乐涯就是小鹅，说虹霄和虹霓不清楚的是小鹅，那也就是乐涯喽？张绍棠回过味儿来，想揪起乐涯衣服，却被莫疏桐快速挡住：“如果是乐涯说的，那就是事实。还有，乐涯才不会给“你”戴绿帽！”

随后跟来的赵书青和呆在屋里的乐涯虽也搞不明白状况：不是要释放虹霄吗？怎么搞得好像是来认亲一般。

赵书青看床上的虹霄一动不动，他硬着头皮走到跟前，想伸出手指，探探他的鼻息，却被莫疏桐握住手指：“不必再探！他已经死了！是本将所为。”

“这？这怎么可能？”赵书青没想到自己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难得有人主动担责，他却不敢轻易做声，脑中一片糊涂，不知莫疏桐唱的是哪一出儿。

“你告诉我：他和虹霓之间果真不清楚？”张绍棠亦不理虹霄之死，只从莫疏桐当着的身子后探出头，执着地盯着乐涯，死拽着这个问题不放。

“虽然我没见过你口中的虹霓，但我可以告诉你，虹霄和女人多半不会发生什么。”心愿已了的乐涯，很乐意揭开这个案子里，一些尚未说破的秘密。

“难道你没在狱中说过他和他妹妹畸恋？”才进门的于仁神色紧张的质问乐涯，他担心乐涯转脸儿拒绝承认，给自己留一个说不清楚、扯还乱的烂摊子。

“我说虹霄心理变态，苦恋自己的妹妹，但并未说过他妹妹也爱他呀！”乐涯很快意识到这几个人没有一人的关注点在虹霄身上。尽管虹霄杀人在先，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虹霄真实的犯罪心理和面貌呈现出来，她继续说道：“如果他妹妹爱他，他又怎么会远离故土，只身来到坤泽？眷溪村的花圃里，那几具尸体也能证明虹霄和他妹妹之间的清白。”

“那些拧断的脖子？”赵书青终于逮住自己能接的话头，验尸时，他可是也在现场的。

乐涯看他抢答，无力地翻个白眼：“经查验：花圃女尸生前无云雨经验，但下身却被插入的白色剑兰破了完璧。白色的剑兰象征着纯洁，破坏的女身是虹霄的渴望，两者的冲突、矛盾，表征出他的现状：深受伦理谴责桎梏，恐怕对所有女人都有心无力。”

居然是这样？！赵书青再次感受到乐涯强大分析能力给予的恶意碾压；张绍棠却对此如释重负；莫疏桐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女子，失而复得的喜悦之后，隐藏着浓浓的不安----她的一身本领都在，失忆的可能有多大？

“虹霄杀人本该偿命，如今他已抵命，这案子是不是就结了？”莫疏桐看着赵书青问道。

赵书青看看两位上京来客，又看看乐涯，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对小鹅的论断----绝非一般女子----原来他也有猜对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点点头，清醒的认识到：对于他的前途，已如该案的走向一般，非他能力可以左右。他能做的，不过还是等待。

乐涯没想到自己殚精竭虑一个月，差点为虹霄之死垫背，却因为眼前这个白发的年轻男子轻易扭转：“赵大人是否还要追究小鹅的罪责？如果没事儿，我可就走啦！”

赵书青哪里还会反对，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叫她离开。

乐涯有条不紊的端下快熬干的药汤，倒到自己的披帛里，“毁尸灭迹”这样的事儿，虽然还是第一次做，她还是尽力做到精益求精的；之后她又拔掉虹霄身上的金针；一切收拾妥当，她才如换了个人一般，也不告辞一声，就如惊着的兔子般跑开了。

“今王爷心事已了，还劳您在此收拾了残局，莫某去去就来。”莫疏桐的心情瞎子都能感觉出雀跃，对张绍棠说话，也难得的客气。

“凭什么是我收拾？”张绍棠瞪大眼睛，犹不满足，他也没得什么好处不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于仁此次进京，可是见到了张大人，还带回了他的信物。如果他知道你来这里，而且坏了他的计划，你猜回去后等着你的是什么？”莫疏桐难得的耐心，站在张绍棠旁边低声耳语道。

看张绍棠如临大敌变了脸色，莫疏桐才满足的喟笑离开，追随乐涯而去。

“好歹莫某为姑娘说话，姑娘才能顺利脱身。姑娘走的这般仓促，也不为莫某表示一番，可真是叫人寒心。”乐涯一手抱着金针小盒，一手攥紧那包湿哒哒的药渣，正一遛小跑往杏林堂赶，却被耳畔一个声音惊到。只见那位白发的男子，轻松跟在她身旁，虽然只是调笑，却满眼真诚的看着她。

乐涯虽然摸不清对方来意，却也知道方才在县衙能够顺利脱身，他的话起了很大作用。意识到这点，她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请你吃顿便饭吧？”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莫疏桐笑的如偷到鸡的狐狸，只是他哪里知道现实从来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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