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照例客套几句,问他病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出院之类的,神情吊儿郎当的。何如初远远站着,低着头也不看他,一句话都没说,跟隐形人似的。他一一回答,说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心里却又气又怒,她跟着夏原来看他是什么意思?当真要想来看他,就一个人来!不清不楚,藏头遮尾,到底要拿他怎么样才甘心!他变得焦躁起来,大失镇定。实在忍不住,转头看着她,不轻不重说了句&ldo;你好&rdo;,只是语气明显带有嘲讽之意。
她回过神来,知道这样傻站着让人笑话,于是轻声说:&ldo;听说你病了,要不要紧?&rdo;这样轻柔的询问,使得他心一紧,竟觉得承受不住。他为谁风露立中宵,你现在还会着紧吗?转头看一边,淡淡说:&ldo;好些了,多谢记挂。&rdo;脸上神情冰冷,眸中没有温度。
太过疏离客气的对话,令她惆怅而无措起来。为什么他们非要&ldo;你好,谢谢&rdo;这样说话呢?转念一想,不这样又能怎样呢?唯有黯然点头,&ldo;那就好。给你带了些水果,放在这里。&rdo;实在无话可说,只得低头垂首站在那里。
第五十三章爱情是两个人的事
夏原当然察觉到气氛的僵硬,忙接过话尾,转而跟钟越敷衍,&ldo;钟帅不是一向以身体强健,精力旺盛著称吗?怎么这次会病的这么重?&rdo;又开玩笑说:&ldo;难道竟是生理方面有失调养?&rdo;
钟越并不领情他的调侃,一本正经淡淡说:&ldo;天气突变,一时不注意,着凉了而已。&rdo;夏原听他正色回答他一番玩笑话,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这么一个道貌岸然,不苟言笑,不解风情,不懂幽默的人,怎么就有人念念不忘呢!暗暗叹了口气,见她欲言还休的样儿,估计是有话想说,碍着自己又说不出来。正要找个借口避开,突然手机响,顺势站起来,点头说:&ldo;我出去接个电话。&rdo;走的时候还把门带上了。自我嘲讽,自己明明就是个小人,为什么还要假充君子以成人之美呢!自做孽,不可活。
夏原走了,空气立时变得沉默而僵硬,似乎冻结成了寒冰。何如初盯着自己手指,鼓足勇气说:&ldo;恩‐‐我听夏原说,你病的很重,所以跟他一起顺路来看看你。希望你尽快好起来‐‐&rdo;
钟越冷哼一声,嘲讽道:&ldo;我病的重不重,跟你有什么关系?&rdo;她愣住了,不知道他对她为什么这么不客气。就算年轻时的那些事都过去了,作为旧时的老同学,她来探望病中的他,也没必要这么粗声粗气,冷嘲热讽啊!她觉得委屈,看来她是来错了。
钟越见她无言以对,更加生气,一时失了理智,冷冷说:&ldo;你来干嘛?炫耀吗?炫耀你跟韩张的亲密还是以此证明夏原对你的多情?哦,又或者是其他男人为你着迷‐‐&rdo;
话还没说完,何如初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哽咽说:&ldo;钟越,你太过分了!&rdo;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钟越见她哭了,心中怜惜不忍一闪而过,随即转开头,不再看她。半是恼恨半是自责,心里狠狠在骂自己,钟越,你他妈的混蛋,到底在干什么!可是他抑制不住‐‐抑制不住满腔的嫉妒!为什么她可以和其他男人那么亲密?为什么在他伤心绝望之后又来招惹他?他觉得自己被她玩弄在手心里,有种怎么翻都翻不出来的悲哀。
他的自尊在她面前已经所剩无几。
夏原听见里面传来声响,顿了顿,忙把手上的烟掐灭了,推门进来,故意大声叫嚷:&ldo;怎么了,怎么了?&rdo;待看见何如初红红的眼眶,知道她哭过,不用说,自然是钟越的错,不屑说:&ldo;让女人哭的根本不算是男人。&rdo;
若是平时,这类的话钟越是不予理会的,可是今天,夏原成功激怒了他。他扯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站起来,脸色铁青,指着夏原鼻子说:&ldo;从大学那会儿开始,我忍你很久了!我们俩的事,要你插什么手!你要是护花心切,相信有无数女人等着夏大公子软语抚慰呢!&rdo;
俩人一时都怔住了。何如初捂着唇说不出话来,从没见过这么愤怒的他,说的话甚至称得上是刻薄,他一向客气有礼的,别人再怎么议论诽谤都是听而不闻,置之不理。可是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何况‐‐何况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啊‐‐
夏原倒对他刮目相看了,竟然拍手点头,&ldo;姓钟的,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啊,我以前倒小看了你。&rdo;夏原这个人有时候极其自负,玩笑归玩笑,是不肯跟人认真动粗的,觉得没的脏了自己的手。既降低了自己身份,说不定还得负法律责任,多划不来。
何如初吓坏了,见钟越似乎要动手的样子,忙拉着夏原说:&ldo;我们回去吧。&rdo;夏原临走前还不忘嘲笑,眼睛盯着他手背,&ldo;你这样自虐,以为真的有人会心疼么?&rdo;鲜血涌出来,顺着手背滴在地毯上。
何如初自然也看见了,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惴惴地看着他,生怕他又突然发怒,忙大声呼叫护士。护士来了,重新把针头插上,叮嘱说别乱动,就走了。她站在门边,忐忑说:&ldo;我们走了‐‐你好好养病。&rdo;轻轻带上门,跟等着门外的夏原一块离开。心有余悸,今天的钟越真是吓到她了。
钟越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去渐远,一点点没有了,走廊重归安静。烦躁地把针头又扯了,找了点棉花压住血管,出去办理出院手续。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路边的槐树叶基本凋零的差不多了,棕黑色的枝干空落落往外伸展,使人越发觉得萧瑟。有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大衣,她因为在国外冷惯了,倒还好,只是觉得空气太干燥。因为整天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于是天天接送小意上学。何爸爸本来说给她新配一辆车子,她坚决不要,说北京交通实在太堵,再说她又不大认识路,以后再说吧。何爸爸只得作罢。
这天从幼儿园接了小意,他说饿了。俩人于是转到附近一家大型商场,里面有家&ldo;肯德基&rdo;。小意边啃鸡腿边说:&ldo;姐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海洋馆?&rdo;她现在不大吃这些东西了,只要了杯饮料,想了想说:&ldo;要不,等周末有空就去?&rdo;小意欢呼一声,连连点头。
吃完了,俩人在商场随处闲逛。她想起微波炉坏了,得买一个,于是转到家电这边。正听人介绍时,听见身后有人说:&ldo;你看这套厨具怎么样?一应俱全,样式也别致。&rdo;听着声音耳熟,不由得回头看。
范里正月就要结婚了,正布置新房呢,和老公出来选购厨房用具和浴室设备,感觉有人注视她,偏头一看,见是她,吃惊不小,连忙笑说:&ldo;真是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rdo;她也赶紧笑着打招呼。
范里转身对老公说:&ldo;碰见好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我们要说说话。你随便哪里逛逛再来,到时候来接我。&rdo;她老公对何如初微笑点头,然后去了。
范里见她手边的小孩,先是愣住了,仔细打量她,凭女性的直觉,就是知道她肯定没生过孩子。于是笑说:&ldo;这孩子眉清目秀的,年纪这么小已见轮廓,真是漂亮,长大了还了得!跟你是亲戚吧,长得这么像。&rdo;心想不是侄子就是外甥。
何如初教小意叫她姐姐,小意乖乖叫了。范里高兴地笑起来:&ldo;我高中时已被人称作阿姨了,没想到活到这岁数,还有小孩子叫我姐姐,嘴真是甜。来来来,初次见面,也没准备见面礼,给你个红包,将来赚大钱‐‐&rdo;本来这红包是准备送老公家亲戚的小孩的,现在给了小意。
何如初忙推辞不用,不用。范里嗔道:&ldo;给孩子的见面礼,你见外什么。&rdo;她才讪讪地收下了。她们俩又转回&ldo;肯德基&rdo;说话,旁边有特意为儿童准备的游乐区。小意便说:&ldo;姐姐,我也要去玩。&rdo;何如初点头让他去,自己时不时注意他。
范里听见小意叫她姐姐,随口问:&ldo;是你堂弟?&rdo;她有点尴尬,微微摇头,&ldo;不是,是弟弟。&rdo;范里愣了下,问:&ldo;是亲弟弟?&rdo;她有些不好意思,&ldo;恩&rdo;了一声。范里笑起来:&ldo;你居然有个这么小的弟弟?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你儿子呢!&rdo;她红了脸,解释说:&ldo;不同妈妈的。&rdo;
范里点头表示理解,笑说:&ldo;跟你长得倒是像,我刚才看见了,还差点胡思乱想呢。&rdo;她微笑,&ldo;我们俩都长得像爸爸。&rdo;范里便说:&ldo;那你爸爸年轻时一定帅气。&rdo;她摇头叹气,&ldo;有个长得帅的爸爸其实也不好。&rdo;范里知道肯定跟家庭变故有关,忙岔开话题,说:&ldo;钟越大病一场,听夏原说,你也去看他了?&rdo;
她微微&ldo;恩&rdo;了一声。范里自我嘲讽:&ldo;想当年,你跟他在一起那会儿,我也很喜欢他,嫉妒死你了。&rdo;何如初见她这么直率可爱,笑了,说:&ldo;过去的事,现在还提做什么。&rdo;真的过去了啊,再想起来简直恍然若梦。范里抬头问:&ldo;那你现在跟他‐‐&rdo;
她摇了摇头,不说话。范里叹了口气,说:&ldo;虽然他嘴里从来没说过,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想着你。你刚走那会儿,他天天盼你回来。后来大学毕业了,他才什么都不提,像忘了这回事似的。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没忘。&rdo;不然为什么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呢!
她眼睛看着某处,目光却没有焦点,心里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缓缓摇头:&ldo;大家都变了,我也是,他也是。&rdo;她见到他,仿佛是另外一个人,那么惶恐陌生,想必他见到她也是这种感觉。时间太久,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东西早已变得模糊不清,淡淡消逝了。
范里听见她伤感的语调,情辞恳切,忽然想到自己也变了。年轻时候也曾一心一意认定他,现在不是也要和别人结婚了么?并且是自己心甘情愿发生这种改变的。也许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不完美,却将曾经让你感动的最柔软的一刹那误认为是爱情。有一天幡然醒悟,原来并不是这样。爱情是两个人的事,需要彼此回应。一个人的心事只能称作感情,痛苦的唯有自己。
她长长叹了口气,&ldo;为什么世上的事不能十全十美?为什么大家的感情不能有始有终?&rdo;
何如初想了想说:&ldo;总是有的,只是你我不知道而已。&rdo;你我都不曾遇见的感情,但是请不要否认它的存在。
她微微叹息,&ldo;也许吧。&rdo;忽又笑说:&ldo;好不容易碰到了,说这些伤感的话做什么!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rdo;何如初笑说没什么打算,目前给人兼职做点翻译什么的,过段时间,可能要回家一趟,因此年后再说吧。她性子最懒散不过,得过且过,所以注定做不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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