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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钟越坐在床头，掖紧被角，才走到窗边看了看，说：&ldo;怪不得这屋子这么冷，原来窗户没关紧。&rdo;合拢窗户，说：&ldo;窗帘动是因为有风灌进来。好了，没事了，你睡吧。&rdo;关了灯，就要走。

她伸手拉住他，不让走，&ldo;钟越，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睡不着。&rdo;钟越想她第一次来，也许认床，问：&ldo;那说什么好呢？&rdo;在她床头坐下。

她掰着他的手指，侧头说：&ldo;随便啊。我问你，从小到大，你拿过多少奖？&rdo;墙上桌子上满是奖状奖杯，看的她直咋舌。钟越耸肩说：&ldo;谁记得这个。&rdo;她无赖起来：&ldo;钟越，你分一点给我好不好？&rdo;

钟越看着她笑，问：&ldo;难道你没拿过奖？&rdo;这么眼馋？她叹气说：&ldo;有是有，都是&lso;三好学生&rso;、&lso;十佳少年&rso;之类的，有的人多着呢。&lso;上临一中&rso;厉害的人多了去了，哪轮得到我。&rdo;钟越说：&ldo;奖状证书都是我的名字，你要来有什么用？&rdo;她挑眉问：&ldo;你别管，我只问，你给不给？&rdo;

钟越自小拿的多了，哪在乎这些，摇头笑问她想要哪个。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红本本，笑说：&ldo;这是你&lso;高考状元&rso;荣誉证书，舍不舍地给？&rdo;他打开看，左边有一张自己的半身黑白照，笑说：&ldo;还问我给不给，你不是早就拿了吗？&rdo;又问：&ldo;这个就够了？我有一些小的奖章，可以给你玩。&rdo;

她摇头：&ldo;不要，这个就够了。&rdo;只有这个上面有他的照片，英气逼人，看了喜欢的不行，所以千方百计拐了来。钟越心思一动，笑说：&ldo;给你也行，你把你高中毕业证给我。&rdo;她觉得奇怪，问：&ldo;你要那个干嘛？&rdo;

他笑而不答。她隐隐约约明白过来，脸顿时热热的，转过头去，说：&ldo;在学校，没带来。&rdo;钟越说：&ldo;不要紧，回去后问你要。&rdo;她浑身燥热，整个人往被子里一钻，闷头说：&ldo;我要睡了。&rdo;害臊了。钟越伸手拉她出来，&ldo;小心憋着。&rdo;她不理他，一个劲儿往里扭。

过不了一会儿，她伸出头，大口喘气，连声赶他：&ldo;快走，快走。&rdo;钟越笑着站起来，她忽然又扯他衣服，红着脸说：&ldo;钟越，你亲亲我再走。&rdo;

钟越身体一震，转头看她。她忙说：&ldo;你想哪里去了！你亲亲我脸再走。&rdo;又羞又恼，小脸通红通红。他依言亲了亲她右脸，又柔又软又暖，真想一口咬下去。她害羞地说：&ldo;嘴巴凉凉的。&rdo;他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眼睛，柔声说：&ldo;睡觉。&rdo;她轻轻&ldo;恩&ldo;一声。他带上门出去。

那天晚上钟越很久才朦朦胧胧睡去，梦里都是她笑吟吟的小脸。

晚上睡得晚，早上醒来，太阳都照到窗头了。她连忙爬起来，心里很懊恼，应该记得调闹钟的。幸好钟奶奶不在，她稍稍松口气。站在洗手台前刷牙，钟越拿了电热壶进来，说：&ldo;掺点热水，就不冰牙齿了。&rdo;昨天晚上她刷牙时，小声嘀咕过&ldo;好冷&rdo;这样的话，他记在心里。

她问：&ldo;奶奶呢？&rdo;钟越把毛巾递给她，说：&ldo;奶奶一大早就出去了。厨房有皮蛋瘦肉粥，你喝一点儿。我再带你出去转转。&rdo;粥端出来时，碗下面有一层水汽，显然一直用热水温着。她问：&ldo;你不吃？&rdo;他摇头，&ldo;我吃过了。&rdo;都十点了，人家都在准备午饭了。

俩人出来，走到商业街，人山人海，挤来挤去，比起昨天下午冷清样儿，真是不可同日而语。钟越指着一堆民间玩意儿说：&ldo;小城市的人有很多遗留下来的传统习惯。过年前后有数日举办这样的&lso;庙会&rso;，什么东西都有卖，乡土气息很浓，热闹的很。我带你随便看看。&rdo;

她蹦蹦跳跳往前跑，口里说：&ldo;钟越，真好玩儿。&rdo;钟越见她一团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快乐起来。她在人堆里到处钻，什么东西都好奇，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牵着他的手指东问西。钟越一一指给她看：&ldo;这是桃符，挂大门口的；这是杨柳青年画，贴小门上的；这是灶神，贴厨房据说可以防火消灾……&rdo;

她啧啧称奇，原来还有这些风俗呢，以前只在书上或是电视上看过。在街口看见一群小孩子围在一块，她问是什么。钟越便说：&ldo;那是糖人儿，我小时候这位老大爷就在这儿卖了。&rdo;

她见人家小孩儿舔得津津有味，也馋了，摇着他的手说：&ldo;钟越，我也想吃这个‐‐&rdo;钟越摇头叹气，&ldo;那是小孩子吃的，跟糖一样。你多大了？&rdo;话虽这么说，却抵不过她嬉皮笑脸再三恳求，只好买了给她。

她放在阳光下观赏，赞叹：&ldo;真薄，真好看。&rdo;小小的糖人儿透明如镜，有鼻子有眼睛，拿着手里简直舍不得吃。轻轻咬了一口，舌尖冰冰凉凉的，入口即化。她笑说：&ldo;甜丝丝的，你也尝尝。&rdo;递到他嘴边。

钟越自然不吃。她挑眉，作凶神恶煞状：&ldo;吃不吃？吃不吃？&rdo;钟越笑着摇头。她又作可怜状，拉着他袖子说：&ldo;吃嘛，吃嘛‐‐&rdo;钟越无奈，&ldo;你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呢！&rdo;她死命缠着他，追在后面不放。他立场再坚定，也只得妥协下来。

她阴谋得逞，拖着一脸无语的他回去。口里犹在说：&ldo;甜甜的，多好！&rdo;后来他再想起她的话，终于明白，那样甜蜜的味道，便是爱情。只要尝过一次，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第三十六章破镜并不能重圆

中午时分又接到何爸爸的电话，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又说去接她。她没法，只好匆匆吃了饭就走，本来还想多住一天的。钟奶奶给她装了一大包吃的，说：&ldo;别客气，路上吃‐‐钟越，你送送她。&rdo;

俩人来到长途汽车站，买了票等车时，她问：&ldo;过完年你还来不来上临？&rdo;钟越说大概不去。她有点失望，&ldo;你可以来给老师同学拜年啊。&rdo;钟越便说美溪这边也有老师同学要看望，再说不比以前念书的时候，去了住哪里呢。她闷闷不乐，好半天说：&ldo;要不，你来我家住？&rdo;钟越骂她胡说。

她也觉得不好，自己家的事都闹不清呢。想了想又说：&ldo;你可以住韩张家，他们家房子大，再说韩爸爸韩妈妈都认识你。&rdo;他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他去，便说：&ldo;恐怕没时间去。&rdo;见到韩张，多少有些别扭，更不用说住一块儿了。

她垂着肩膀问：&ldo;正月你真不来了？&rdo;他点头，&ldo;恩，不去了。&rdo;她叹了口气，&ldo;好吧。到时候我们一块回学校。&rdo;钟越叮嘱她路上小心，行李别乱放，注意钱包手机等贵重物品。眼看着车子走远，才转身回去。

大巴载着满车的人往上临进发，沿途是一片广阔的平原。虽然是冬天，可是路边仍有灰绿色的水糙，路过一大片桔林时，枝头犹挂有经冬未凋的橙黄色桔子。她闻不惯车里的味道，头晕晕的，一路昏昏沉沉的。还是人家推着她说：&ldo;小姐，到站了！&rdo;她才醒过来，拖着箱子袋子磕磕绊绊下了车。天已经黑了，到处是人影，一时迷糊，辩不清方向，呆呆站在原地。

何爸爸早来了，转头见了她，连忙将东西接在手里，说：&ldo;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干嘛？家里什么没有！&rdo;她想了想，是啊，吃的穿的玩的家里都有，说：&ldo;不知道，我见别人收拾东西，也跟着收拾。&rdo;何爸爸说她傻，知道她没有经验，告诉她：&ldo;下回要回家，什么都别带。记得拿手机钱包就行，省的路上受累。&rdo;

她点头，问：&ldo;妈妈怎么没来？&rdo;何爸爸声音一顿，过了会儿说：&ldo;妈妈给你做晚饭呢。累了吧，车上睡会儿，马上就到家了。&rdo;

司机自提东西上去。何爸爸坐车里，犹豫着要不要回家。她转头，招手说：&ldo;快点，我饿了。&rdo;他想女儿第一天回家，凡事忍耐些。于是一块儿上楼。

何如初掏钥匙开门。何爸爸拦住她，不着痕迹说：&ldo;上次听人说有小偷，于是你妈妈换了锁。&rdo;何妈妈听见敲门声，心想该是女儿回来了，迎出来见了何爸爸，冷笑说：&ldo;今天怎么舍得回来？没被外面的狐狸精绊住脚？&rdo;

何如初一回家就见是这种火药场面，心里的那一点期待全化为泡沫，来不及褪去的笑意僵在脸上，好半天叫了声&ldo;妈妈&rdo;，心里堵堵的，很难受。

何爸爸便说：&ldo;素菲，初初今天第一天回来，咱们能不能不吵？&rdo;妻子大概是所受刺激过大，神经变得歇斯底里的，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火。他早已疲倦不堪，只是顾着女儿的感受，从没提过离婚一事。

何妈妈见到久违的女儿，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口里犹说：&ldo;你要是怕吵，就别做出这等丑事！&rdo;何爸爸厉声喝道：&ldo;素菲，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rdo;

何如初将书包往地上重重一扔，转头上楼。何妈妈这才噤声，扬声说：&ldo;初初，妈妈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rdo;她答应一声，&ldo;我换件衣服就下来。&rdo;面对这种情况，她早已无力地说不出话来。

房间还是以前的房间，一模一样，连陈设都没变。可是家却不是以前家的味道，空气沉闷压抑，像一潭死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高考完那些天，常常听见母亲躲在卧室低低哭泣的声音，整夜整夜。她心揪成一团，恨死爸爸了，发誓不再理他。可是爸爸还是一样疼她，那样低声下气跟她说话，比妈妈还关心她。她怔怔的，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为什么不能回到小时候呢？一家人亲密地说说笑笑，她被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任意哭闹。可是她明白，就算父母还在一块，也回不到重前了！以前上物理课，讲到原子分子时，高老头曾说过：分子间的距离太大了，排斥力远远大于吸引力，破镜其实是不能重圆的。

她换好衣服下楼，何爸爸已经走了。何妈妈刚才和何爸爸大吵大闹，这会儿见他走了，却独自倒在沙发上垂泪，神情凄凉。见到女儿，忙用手背擦去了，点头说：&ldo;菜在桌上，喜欢什么自己吃。&rdo;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哭泣的样子她已见得太多。盛了两碗饭出来，说：&ldo;妈妈，你也吃点。&rdo;何妈妈摇头，&ldo;你先吃，妈妈还不饿。&rdo;她夹了菜端到妈妈跟前。何妈妈不得不接在手里，红着眼睛说：&ldo;快吃吧，等会儿该凉了。&rdo;她点头，好半天说：&ldo;妈妈，你身体不好，多吃点。&rdo;

何妈妈点头，移过来坐到桌前，给她盛汤，&ldo;你也多吃点，一个人在外面，瘦了。在北京，还习惯吗？&rdo;她往嘴里塞了几粒米饭，刚才明明饿得不行，此刻却食不下咽，&ldo;恩，学校挺好的。&rdo;一大桌的菜，却味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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