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觉得非常好看。”徐闪亮别的不会,但嘴特别甜,“按我说,这就是无价之宝,那些人看了阿姨的作品觉得自己肯定买不起,所以也就没人买了。”
大抵是他夸得太过夸张,以至于空气静了几秒,周鹤青才爆出大笑,徐闪亮摸摸鼻子,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夸张,周母把干煸鸡翅膀放在餐桌上,笑道:“我觉得小徐说的很对,阿姨听了很高兴。来吧,小伙子们,开饭了。”
三个人,六菜一汤。
对面万家灯火亮起,春晚虽然尚未开始,但已经在做暖场直播,演员们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冲镜头摆出笑脸。
周母还给徐闪亮准备了红包,他涨红着脸死活不肯收,最后还是周鹤青发话:“你就拿着吧。”他才扭扭捏捏地收下了。这是他渺小的人生里,收到的第一份压岁红包。甚至因为太过珍惜,他都不准许这个红包揉皱一个角。
周鹤青举杯:“愿大家一年比一年好。”
徐闪亮举杯:“祝阿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周母收尾:“祝小伙子们学业进步、事业有成。”
周母因为身体抱恙,饭后陪他们坐坐看看电视就休息去了,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晚饭的时候,徐闪亮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正因为紧张拘谨而正襟危坐着看春晚。好像不是在看什么娱乐性的节目,而是在听考试前划重点。
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
周鹤青碰碰他:“要不要,下去玩会?”
徐闪亮脸是转过来了,可目光却还留在电视机前面,“玩什么?”
周鹤青就揪着他的脸扯过来,这举动把闪亮吓了一跳,连忙把周鹤青的手打落,又去看周母房间。周鹤青就又揪他另一半脸颊,“我妈早就睡熟了,走吧,我给你买点烟花。”
烟花这玩意,徐闪亮还是玩过的,早前在酒吧里玩得没日没夜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烟花,几乎是每晚必点,一根接着一根,什么颜色样式地他都买来玩了个遍,还喜欢到处发,但凡进酒吧的都送一大把,大家一起点,最严重那次差点把人家酒吧给烧了。但是让他特别满足的是周鹤青的那句:“我给你买。”就有种自己被宠着的感觉。
居民区楼下的小卖部售卖的烟花样式不多,可以说是有些单一,红色的细长签棍上绑着一根稍粗的烟火棒,坚持不了多久就会燃尽,甚至连颜色都只有普通的明黄色火星,可徐闪亮还是玩得兴致勃勃。
公园里已经有几个小孩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一些摔炮或是冲天炮,大呼小叫着从一边跑到另一边,谁敢点火谁就是王。
徐闪亮就敢,于是他成了孩子王。甚至说起烟花来,他还能讲得头头是道,这些小孩子哪见过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玩意,不大多时就都被吸引住了,围着他“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后来有人拖了大型烟花来,那些小屁孩就扔下刚认的新大哥一窝蜂跑走了。
“切。”徐闪亮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们。”等他重新坐回周鹤青身边才察觉出不对劲——他居然把周鹤青晾在一旁那么久:“真是抱歉……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本来只是想玩一把烟花浪漫的周鹤青哪里能想到徐闪亮能玩得这么疯,而且这些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屁孩战斗力怎么这么强。
周鹤青脱下手套摸摸他的脑袋:“没有啊,我很久没看见你笑得那么开心了。”
徐闪亮就矜持地露出一个微笑:“可能以前总是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一个人看书,就连窗外的小鸟都比我自由幸福,慢慢地就厌烦了这样的生活。以前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看窗外的小鸟,也特别喜欢窗外的那棵树,它们总是叽叽喳喳挤在一起唱歌玩闹。我在窗台洒一些面包屑,它们就愿意跳过来陪我玩一会。后来徐鸣远说,窗台的面包屑会招来老鼠,我妈就让人把树砍掉了。”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这些,那些隐秘的、令人伤心孤寂的往事是横在他心房的一道枷锁。说起这些,无异于在他心口上撕开一道口,他害怕将自己渺小又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人前,他害怕那些人看到他的无助他的不强大而离他而去。他不过是个虚伪的骗子,说是跳梁小丑也不为过。但可能是今晚月色太多撩人,又或者是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倾诉的欲|望从没像此刻那样强烈过。
“所以后来离开家了,我就喜欢大家都挤在一起,不管干什么都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就可以忘记掉许多不开心的事情,可以感觉得到自己是被爱被需要的。”
周鹤青抚摸过他的脸,他的鼻尖和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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