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梁行野走了好几次神。 冬日天黑得早,街上车水马龙,鸣笛声此起彼伏,灯火影影绰绰地透进来。池宁消耗了太多精力,打了个哈欠,靠在梁行野肩膀上睡觉。脑袋慢慢往下滑,梁行野托上去,一松手,又滑下来。 梁行野低声喊:“宁宁。” “嗯?”池宁咕哝一声,“好冷啊。” 梁行野让司机调高温度,双手交叉在指缝里摩挲了会儿,又问池宁要不要抱着他睡。 池宁迷迷糊糊地应,蹭掉鞋袜,曲着腿,极其自然地窝进了他怀里。 梁行野脱下外套给他披着,拦腰抱着他,眺望远处的灯光。 昏黄,泛着暖意。 池宁到家了还在睡,司机熄了火,梁行野压低声音,“你先下去。”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打开暖气后,轻手轻脚地开门下车。车里静得只剩呼吸声,梁行野低头望着池宁。 许久以后,碰了碰他脸颊,抱起他下车。 被放到松软的床上,池宁半梦半醒,眼皮掀起一条线,慢吞吞凝视梁行野,情绪有点低落,“我做噩梦了。” 又梦到了海,深邃黢黑,从海中断崖永无止境地坠落。 每次池宁做噩梦,都会跟他一起睡,梁行野一手揽背,一手揽小腿,将池宁抱回自己卧室。 卧室只开了盏乳黄色的壁灯。暖气正酝酿,周遭泛冷,池宁往梁行野身上钻,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跟他聊天。 “中午我们吃饭的时候,你和你妈吵什么啊?”池宁半张脸陷进枕头,闷闷地说,“是因为你帮我敷脚腕对吗?” 工作室附近开了家新餐厅,中午梁行野带他去尝鲜。临近演唱会杂事多,他边走边回鼓手消息,脚不小心磕到拐弯处的墙,疼得眼泪翻花。 他脚腕白净,显得淤青愈加严重,梁行野让人拿了烫毛巾过来,半蹲着给他热敷。 餐桌呈半封闭式,池宁的位置能环视餐厅的大半环境,恰好和走道上的周纭对上了视线。 周纭精心打扮过,短发利落,戴着套绿得能滴出水的翡翠首饰,众星拱月似的,左右围了一群女人,个个光鲜亮丽,言笑晏晏地交谈着。 很快,她们的目光汇聚在梁行野身上,脸上的笑灰飞烟灭,犹如僵住的雕塑。 池宁看看她们,又看看梁行野,跟他说他妈来了,就在外面。 梁行野偏头看了眼,继续按住毛巾给他敷脚腕,直到周纭怒不可遏地进来,把梁行野叫去了隔壁包厢。 池宁在原地接受那些女人的打量,有好事者跟他搭话,他没理,走去包厢门口等梁行野。 实木门隔音好,听不清内容,语气倒是明晰。梁行野极度冷硬强势,周纭音调陡然变高,像在争论什么。 “大庭广众下蹲着给人捂脚,你是不是疯了?”周纭满是急躁,翡翠耳坠在耳边乱晃,“你什么身份?有多少人在看着你?” 上个月周纭从国外旅游回来,带了礼物给梁行野。见面时气氛难得融洽,谈及池宁,就有些剑拔弩张。 梁行野护得太厉害,说一句都不行。周纭能接受池宁的存在,但私心里还是希望梁行野找个门当户对的,被他冷声反驳,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她没料到和朋友出来吃个饭,都能遇到这种场面,梁行野私下里宠着还好,摆到明面上,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刚才那些人,何家太太嘴最碎,添油加醋乱说一通,明儿个闹得满城风雨,谁都知道你梁行野在餐厅跪着给人捂脚。” “季家,季家小女儿刚回国,和你门当户对,季太太刚说约你吃顿饭,立马就撞见了这一幕……” “我什么身份?再多人看着我又怎样?”梁行野觉得讽刺,许晋出了名的混账,她不也有脸见人? 他懒得提,只说:“妈,我的私生活没人能置喙,包括你。” “我不能置喙,谁能?池宁吗?” “是。” 周纭气得脑子一懵。 梁行野又说:“你得习惯,捂脚算什么?这大概是你能见到的,最低级别的丢脸了。” “最低级别?你还做过什么?你就这么听他的话?” “是。” “他让你去死你也去吗?” 梁行野争锋相对:“去啊?怎么不去?” 明知梁行野狗脾气故意气她,周纭还是接受不了他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怒气直冲天灵盖,扬起手扇了过去。 池宁在外面等,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心里咯噔一下,破门而入。 就见梁行野偏着头,左脸有巴掌印,周纭抖着嗓子,“你再说一遍!” 梁行野笑了声,“去啊,怎么不去。” 周纭又扬起手,池宁连忙冲过去,紧紧捂住梁行野的脸,瞪她:“你干嘛?!” 用力过猛,梁行野脸颊挤压得变了形,看着有些滑稽,他轻拍池宁手背,“宁宁,你先出去。” “不要,”池宁挡着梁行野,“她会打你。” “她不会打我,好了宁宁,没事的,你先出去好吗?” 池宁犹犹豫豫地走了,一步三回头。 池宁心里不安,贴着门偷听,断断续续的,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听到梁行野渐渐占了上风。 “……我为什么要顺着你?……少拿亲情绑架。” “……到此为止,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活……” 周纭:“我和你爸……” …… 最清晰的,只有梁行野那句“我再说一遍,我不希望池宁接收到来自于你们的,任何负面情绪。” 池宁听出来了,梁行野在威胁他妈。 周纭顶着乌云密布的脸色离开,梁行野脸色也不好看,他想细问,但梁行野公司有事得赶回去,一晃就到了晚上。 被窝里满是梁行野的味道,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沉稳干净,池宁侧过身子,“行野哥哥,负面情绪包括什么?” 池宁的睡衣毛绒绒的,米白色,正面绘着个喷水的卡通小鲸鱼,脸颊睡出了印子,看着特别乖。 “你听见了?”梁行野微微低头,轮廓线条被光勾勒得恰到好处,“包括所有不好的东西。” 池宁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以前你妈想凶我,都被你挡住了吗?” “她对你的所有不满都来源于我,你没必要承担。”梁行野言简意赅。 “你妈脾气很坏。” 梁行野:“我脾气也很坏。” 和父母相处,他没摸索到好的方式。其实知道他们想听什么,想他变成什么样,但抗拒那样做,于是说一句顶一句,演变为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最后汇聚成暗流下的波涛汹涌。 “不坏,”池宁扯着被子,认真开口,“你看你从来都不会对我生气,说明是你爸妈的问题,如果他们像我这样,你也不会对他们生气。” 梁行野被他歪门邪道的安慰逗笑,“有道理。” 池宁轻声说,“你脾气一点都不坏,你没有缺点的。” 池宁真的这样认为,单从交友范围看,梁行野的朋友性格各异,谢辛高傲,纪宣开朗,拳击场老板笑里藏刀……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跟他交好,如果梁行野爸妈对他稍微耐心点,多释放善意,他们间的关系绝不会恶劣。 梁行野其实很心软。 池宁凝视梁行野的眼睛,突然很难过,他开始想小时候的梁行野,是不是经常被讨厌,被责骂? 所以才会把情绪藏在心里,从不袒露。 “我说真的,行野哥哥,你脾气一点都不坏。”池宁强调了遍,“你没有缺点的。” 见梁行野笑了,池宁心满意足地准备睡觉,又发现他脸颊上消退的红痕变得显眼,“你脸怎么还有点红,疼不疼?” “不疼。” “你又骗人,”池宁故意问,“那你睡着了吗?” 梁行野就笑,配合道:“睡着了。” 池宁跟着笑,然后探起身子,覆住梁行野脸颊上的红痕,吐出舌尖润湿,很温柔地一点一点亲吻,“马上就好。” 等了会儿,池宁惊觉不对,再深的痕迹都该恢复了,梁行野为什么越来越红? 他想说话,被梁行野闷进怀里,“好了,睡觉。” “哦。”池宁拱了下脑袋,耷拉着眼皮,没多久就睡着了。 梁行野望着池宁出神。 他睡得很香,额前的碎卷发耷拉着,睫毛又密又长,脸颊闷得有些发烫。 梁行野慢慢收紧手臂,感受着池宁的呼吸和身上的温度,原来是错觉啊 鸿景楼下有家品牌珠宝店,梁行野下班经过橱窗,瞥见了一对蓝宝石耳钉,像冷凝的海水,贴在润白的大理石桌面上。 驻足许久,梁行野买下了耳钉,又去医院打耳洞。没经验,挂的是耳鼻喉科,等排队排到他,医生用质疑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才说挂错号了,打耳洞去美容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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