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存从骆明翰的朋友圈中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其实这个“原来”很荒唐,他应该知道的,毕竟骆远鹤、骆明翰,是一对双胞胎。但他独独只记得这个日子属于骆远鹤,而把另一个角色忘得一干二净。 想着要道歉,便特意提早了些到机场,留出时间给他选礼物。确实很难选,走进一家高档奢侈品店,对着一排排领带看了半天,最终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什么宽幅。跟导购说:“拿五条最畅销的。” 总不会出错。 虽然要花他万把块钱,有点贵。 还在开单时,收到了骆明翰的微信: 「分手吧。」 缪存垂眸扫了眼,停顿两秒,对导购说:“不用了,我不买了。” 导购一怔,训练有素的亲切甜美:“好的,那您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款式?” 缪存收回银联卡,淡淡地说:“不用,不需要送了。” 飞机落地时是深夜,公共交通已经停了,缪存忍痛花了二百多打车。在法国每天都睡得很晚,加上时差紊乱,他一上车就歪靠在窗边睡了过去。梦里光怪陆离的,油画般的世界,金黄的落日,蒙马特高地的旋转木马和爱墙,以及塞纳河上的游船。梦的大部分时间都很甜,只在一个角落里安置了小小的骆明翰,他垂着脸,神情委顿:「为什么要把我当作骆远鹤的替身?」 缪存被问醒了,蹭地一下坐直身体,弄得司机不住地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以为他发了什么病。 到了别墅,室友麦特倒是还没睡,用缪存的手柄打游戏。 缪存把行李箱贴墙放好,看到两盆月季。 “姓骆的送过来的,”麦特眼睛粘在屏幕上不舍得挪开,生硬地用普通话说:“你俩吵架了?他来找过你好几次。” “分手了。” 麦特扔下手柄,扭过头时看到缪存正蹲在花前,似乎在端详它们的健康情况。 花开得挺好的,毕竟有专业园艺师的照料。 “这么快?”麦特凝重地说,“bro,takeiteasy,不要伤心,来喝酒吧!” 缪存失笑了一声:“你又喝不过我,我没事。” 麦特本想将信将疑地问一句“真的?”,但缪存的确看上去很平静,远没有姓骆的潦倒。 缪存把花搬到落地窗边,“他过来有没有说什么?” “我想想啊,”麦特努力回忆,“第一次问你什么时候实习结束,第二次问你怎么还没回家,第三次没敲门,我看他坐在车里坐了挺久的,第四次么,就是送花过来,让我转告你不用找他。” “他状态还好吗?” “就那样,那个成语怎么的来着……魂……飞……魄散?” 缪存:“……那是死了。” 麦特窘了一下:“意思到了就行。” “你是不是想说失魂落魄。” “对对对对。” 缪存静思了一会儿,坦然地说:“他应该不至于,是你看错了。” 第二天是周末,请了一周的假但作业不能不做,缪存一大早就抱着电脑去图书馆自习,写完了大课作业后,又去画室画了许久的画。骑车回家时是下午五点,暮色已降,他压低重心,公路自行车在拐角发出流畅的一声摩擦,那么快,因而他并没注意到街尾停着的那辆迈巴赫。 迈巴赫本来就是低调的车,何况缪存只坐过数次,就算看到了,也记不起那是骆明翰的商务座驾。 那辆公路自行车是缪存前不久买的,因为这里离美院有段距离,不是每次都能扫到共享单车的。缪存骑车速度总很快,背上斜勒挎包,风把他额发吹起,露出光洁额头下锐利微眯的双眼。 自行车拐上坡道,利索地刹住了,透过深色车窗,骆明翰看着他长腿一越下了车,站在门口从兜里摸索门禁卡。 只是一个闪身的功夫,缪存就进了屋,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上。 骆明翰觉得他进门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来不及多看几眼。 他身上穿的暖白色羽绒服应该是新买的,第一次见他穿,衬得他挺拔且很有精神。门前感应灯亮起时,笼罩着缪存,将他精致的侧脸勾勒得十分温暖,眼尾上挑,鼻尖也上翘。 骆明翰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能在这一眼中看到这么多内容? 却还是觉得不够。 重要的是,缪存看着太正常了。 他好像就是在正常地上学、写作业、画画,正常地吃一日三餐继而入睡,那惊鸿一瞥中,并不足够骆明翰看到任何失常的、失魂落魄的、难过的痕迹。 司机从后视镜中打量,看到他衣着考究高大英俊的老板面无表情,但气息却冰冷深沉地恐怖。 他吞咽了一下,正想出声,便听到骆明翰吩咐他:“开车。” 沸水反复顶起锅盖,白色的浮沫从边缘冒了出来,缪存从走神中惊醒,连忙揭锅盖关火。 其实应该找骆明翰聊一聊的,他上次质问他是否在法国后就挂了视频,消失一天后,便发了那条分手短信。 不知道他有没有怀疑到自己是去给骆远鹤过生日。 当替身归当替身,但缪存不想骆明翰知道这一真相,毕竟骆明翰最讨厌别人把他和骆远鹤认错。 只要不让赝品和真品摆在一起,赝品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赝品,心里应该也不至于那么难受。 ……那要不还是见一见他,打消他的顾虑,装作纯粹只是因为没那么喜欢他? 缪存拿不定主意,又想到这段时间的骆明翰一定很不爽,肯定无法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听他解释……撒谎,所以……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等了三天,都没有发现那辆迈巴赫每天都会在街尾出现一段时间,有时候是傍晚,有时候是深夜,不管见不见得到缪存,都会静静地待上一会儿。司机觉得他老板有毛病,似乎见不到那孩子,看一看他客厅里亮着的灯光也是好的。 已经是分手第五天了,缪存为什么还不联系他?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把他拉黑了? 他没舍得拉黑过,但屏蔽过,似乎对缪存的信息心烦意乱。屏蔽了两天再点进去,心跳快得不像话,仿佛会瞬间看到满屏的“对不起,别分手”。 但对话框干干净净,还是停在那一句 「分手吧。」 「嗯,好。」 骆明翰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在缪存看到那条「分手吧」之后。是会迫不及待地赶回国,双手捧着迟来的礼物,将生日快乐和对不起说上千百次,还是潦倒委顿痛不欲生,不顾一切去全世界一切可能的地方找他、求他、跟他偶遇又卑微哀求。 这些景象,骆明翰都见过,在从前那些前任身上。 他可以对他们铁石心肠无动于衷,但如果缪存这样表现了,他会为他破例动容,假装再生气一两天,继而便和好如初。 他会把缪存狠狠抱进怀里,警告他再没有下次。 但他没想过,缪存竟然连问一下为什么要分手,难道一定要分手吗,可不可以不分手都懒得。 第四天,缪存不再是一个人回家,深夜十点,他身边跟了一个眼生的陌生人,对方身材高大,长得也不赖,眉宇间有桀骜。他送缪存回家,告别时,把手里的书交给缪存,又抬手捋了下他额发,说了些什么。 缪存跟他分别,没请他进屋。 车门解锁,骆明翰俯身欲出,一只脚已迈了下去,却又强忍着坐了回来。 只是一个同学而已,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男生骑车从车窗前经过,不知道车窗内有一道目光正阴晴不定地注视着他,要单方面与他比较出高下。 不知道丁教授抽什么疯,让油画系的在外系找一人组队,共同完成一副抽象派的主题画作,主题就是「两个」,分数直接计入期末。 谢山寒是捏雕塑的,也是雕塑系不大不小一天才,天才都独,唯有跟同是天才的缪存才勉强为伍。缪存请他帮助自己完成作业,代价是请两个月的饭,因为谢山寒比他还穷。抽象一直是缪存的短板,又不能真的乱画,只能跟谢山寒天天在教室里磨到熄灯。 “我说,你住这么远,天天这么晚回家,不怕遇到危险?”谢山寒偏过些脸,问身后的缪存。 他面冷,桀骜中总让人觉得他耐心有限,跟缪存站一起时,两个人冷心冷脸的天才从十米开外就散发生人勿进的气场。 缪存的车钥匙不知道扔那儿了,只能等明天白天找人开锁,今晚上便由谢山寒载他回来。他很轻,坐在后座的姿态也很轻巧,长腿自然地垂着,手冷,一手塞自己口袋里,一手塞谢山寒羽绒服兜里,顺带扶着他的腰。 “浑身上下最贵的就是羽绒服,哪个打劫的这么没出息?”缪存淡淡地说,目光扫过迈巴赫,心里隐隐觉得奇怪,但没当回事。 到家门口了,缪存跳下车,看了下手机,十一点半,已经过了宵禁时间。 “你进不去了,睡我这儿吧。” 谢山寒挑了挑眉,“你知道我们院挺多人想上你的吗?” 缪存:“……” 谢山寒伸手揉了把他头发,不跟他见外:“回去太晚了不方便,借你浴室洗个澡,之后我翻墙进去。” 骆明翰脸色死了一样的难看。 屋门开合,门口两人身影没入,客厅灯亮,半拢的窗帘中映出谢山寒兜头脱衣的景象,宽直肩公狗腰,腹肌块垒分明,一边脱,一边扭头对缪存说了句什么,缪存脸上并无排斥。过了两秒,他出现在窗前,将窗帘拢上,彻底隔绝了骆明翰的视线。 分手六天,他就带了一个新的人回家。 骆明翰低着头,短促地笑了一声,神情被浓厚的阴影覆盖。 心口传来陌生的感觉,那是血液凝固又被利刃刺透的尖锐痛楚。 他捂住心脏的部位,很急地喘了一喘,继而屏息住,空洞的眸光在车厢内的暗色中破碎。 缪存跟他在一起快六个月,他心疼他心疼成了什么样,从不敢强迫他弄疼他,甚至没有让他给自己用嘴弄过,他珍惜他珍惜得像什么从没见过好东西的穷鬼,耐心地等他做好准备等他自己心甘情愿。 到头来,他珍视着不敢轻易摘取的东西,原来缪存可以这么轻易予人。 缪存,你是真的不喜欢我,还是当我傻? “骆总” 门被大力摔上,骆明翰怒气冲冲越过斑马线,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本田被逼停,气急败坏骂道“日你妈找死啊!” 骆明翰充耳不闻,握成拳的手控制不住地细密颤抖,继而用力地砸上门。 深夜寂静,这样的动静把缪存吓了一跳,麦特都已经睡了,摘下眼罩风风火火跑到二楼走廊,刚要骂,见缪存已经打开门。 “骆” 天旋地转,骆明翰砰地将他压上墙,满脸寒冰地对麦特说:“滚去睡你的觉。” 麦特一脸憋屎的表情,举双手投降,后退、关门、反锁,屁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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