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入座,唐城不催,看着梁绪埋头喝汤,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大概两个小时前,小米来过。”唐城说,“和他母亲一起。” 梁绪的勺子顿了一顿,废话道:“来吃馄饨?” “他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低头玩手机,当不认识我。是他母亲来点的单,告诉我他们到这边来逛街,小米推荐来我这里吃晚饭。” 梁绪慢吞吞地喝汤,温热的清汤滑过喉咙的感觉很舒服。 唐城言简意赅:“吵架了?” 梁绪扯了下嘴角,勉强算是个苦笑:“分手。” 表情上没变化,不知道唐城心里是否感觉意外,他回忆片刻,说:“那小子看起来比你强点。同样顶着个黑眼圈,浑身没半点精神气,但好歹脸上没带伤。” 旁边吃完的客人陆续离开了,店里渐渐空荡,也没有新的客人再推门进来,因为在梁绪来之前,打烊的告示牌就挂在了玻璃门上。 唐城要梁绪慢慢吃:“不够还有。” 梁绪说:“够。” 唐城站起身,挨桌收拾起碗筷。布满经年伤疤的双手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曾拿过刀枪,救过人也杀过人,现在包起小馄饨的手法比组枪还熟练,安逸得像场大梦。 都是普通人罢了。 他摘下围裙,重新坐回梁绪对面,问:“伤,怎么弄的。” 梁绪吃饱了,胃里暖和,筋骨逐一复苏。 他靠到椅背上,惯性摸兜想拿烟,空的,遂把手就这么揣在兜里。 “前两天”说着改口,失笑道,“是前两个星期了,我来找你,看你店里灯亮着,牌子上写‘很快回来’。我是想找你去拳击馆。后来我自己去南苑街了,打了两场。” 唐城了然:“那我逃过一劫。” 梁绪低笑,知道他这是逗自己开心,他可打不过唐城。 “我那天,不瞒你说,我就在隔壁咖啡厅里。” 梁绪投过去疑问的眼神。 唐城也笑:“在相亲。总不能请人家喝馄饨汤吧。” 梁绪非常好奇:“谁介绍的?还是你自己?” 唐爸唐妈在唐城决心要从军的时候,哭天喊地甚至以死相逼都没能把儿子给留住。现在两位老人家已别无所求,只要儿子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活着,他们什么都不操心。 “随机相亲。”唐城回忆起来仍是觉得十分荒唐。 “一个女生,穿得像是上世纪英国宫廷的那种服装,叫什么洛什么塔。她举着自拍杆到我店里来,对着手机介绍我,说我就是她今天的随机相亲对象,不知道能否挑战成功。” 梁绪也很出乎意料:“主播?” 唐城点头:“店里还有客人,全都瞎他妈凑热闹,怂恿我一定要答应。我也不好拂人家小姑娘的面子,她说有三十万人正看着,如果我同意的话,可否露脸。” 梁绪很期待:“你怎么说?” “我说‘不同意’。不同意露脸,只拍肩膀以下。我请她到旁边喝杯咖啡,按照她的剧本走一遍互问互答的流程,再交换联系方式,就算她挑战成功。” 梁绪没忍住,心情难得轻松起来:“你全程奉陪了?” 唐城叹气,笑叹:“嗯。现在年轻人花活儿真多,跟不上了。” “主播叫什么?我回去看看。” “别了,没什么好看的。” 梁绪掏出手机:“那我搜搜关键字,说不定已经发布了。” 唐城随他去,问:“喝一杯去?还是陪你到医院挂号,看看你这烟枪嗓。” “去医院不如去拳馆。” “拳馆算了,网球馆可以。” 梁绪搜索无果,笑道:“我都行。” “说起来,很久没听你吹唢呐了,你现在还吹么?” 梁绪轻轻摇头:“不怎么吹了。他不喜欢,嫌吵。” 唐城钦佩他的发小,爱情真的会让人栽跟头,狠狠一跟头。 他站起来,刚要说“走吧”,店里“嘭”一声,乍然陷入漆黑。 梁绪问:“跳闸?” “电费透支。前几天就给我发短信提醒我余额不足,我每次去充卡人都多,懒得排队。” “现在还能充么?你这两个冰柜呢。” “能。我自己去吧,十分钟就回来了。”唐城摸黑把充值卡拔下来,“正好我开门换空气,放放味道,你帮我守着。” 梁绪说:“行。” 唐城外套都没穿,只着一件衬衫就推门走了。 店里只剩下梁绪一人,昏黑,冷风吹,安安静静。 梁绪对这种环境有点条件反射般的抵触,他垂手站了片刻,便脱下长风衣搭在椅背上,再卷起袖口到臂弯,把自己吃光的空碗拿到厨房去。 水流声成了一点动听的慰藉。 没电烧燃气,流过十指的水仿佛融化的冰雪,很快就将梁绪的双手冻到麻木发痛。 他似乎全不在意,微微弯着腰,认真地用海绵和洗洁剂把碗一个个刷干净。 还没到十分钟,甚至才刚过了两三分钟,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粗喘着,用带着疑问的语气喊道:“唐城哥?” 泡沫被流水带走,梁绪的动作一下子凝固住。 米贝明掏兜拿手机,边走近边问:“怎么不开灯?我是来找我妈的” 手电筒的光线照进厨房,把梁绪沉默的身影全部显露无疑。 空气冷得要人鼻尖发酸,过于安静的空间也会让人产生一种耳鸣的幻觉。 梁绪攥着海绵,转过身面对米贝明。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钻进耳朵,还是海绵里的冷水混着泡沫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手机从半空掉落,屏朝下,发出破碎的声音。 这一点动静都仿佛地崩山裂。 米贝明终于惊醒,猛地往后退去一步,脑袋里仍是一片空白。幻想过无数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每一次都会以他毫不在意地擦身而过收场,绝不是眼下这样,被扼住呼吸,仓皇想逃。 梁绪没有动,依旧沉默地站着,看着米贝明捡起手机,看着他跑走的身影。 然后空无一人了。 明明今年这么大的雪,手牵手随意转一圈,或是在秋千上荡一荡,就能一起白头的。 紧紧抿着的唇消失血色,牙根也因过分用力的咬合而泛起酸痛。 梁绪把海绵扔回到水池里,低声地、嘶哑地骂道:“操。” 他掩在昏暗里,拳头朝着墙壁重重挥去。 他的beta说得没错,他的确像一条狗,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 拳锋上沾满血,瓷砖碎片散乱地往下掉。 梁绪离开厨房,回到刚刚唐城坐过的位置上,把椅子拽开,然后半蹲到地上,用手机照到了一条细链子,银色的,和墙缝贴在一起。 梁绪捡起手链,猜想这就是米贝明要找的东西。 “啪”一声,和乍黑时一样,灯光乍然大亮。 梁绪把手链放进风衣口袋里,再回头看看他暴力发疯的杰作,墙上空了三个方格,碎了三块瓷砖。 收款二维码就贴在厨房的玻璃窗口上,梁绪扫码,连着今晚的美味馄饨一起转账给唐城一千块。 他垂下手,嘴角微微扯动,自嘲道:“疯狗。”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日常求海星星!傻逼 “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两个身影依偎在小屋房顶,冰天雪地,放眼尽是连绵的山峦被皑皑白雪覆盖,劲松笔直地傲立,一轮苍白皓月如霜花,又美又凄地挂在松树尖上。 太冷了,哈气仿佛抽大烟。 两个身影都很胖,裹成了粽子,挤在一条厚实的毛毯里互相取暖。 “我先问你,你今天闻到我喷香水了么?” “嗯。什么时候买的?” “我没买,是我妈。去巴黎一趟,拉回来一皮箱的香水,其中有一瓶是马鞭草香味的。” 米贝明艰难地把左手从怀里掏出来,手背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好像已经闻不到了。” 梁绪把他的手捉回去,好不容易捂的一点热乎气儿就扑腾没了。 “和我们花园里种的不太一样。”米贝明问,“和你的信息素呢?一样吗?” 梁绪轻轻笑,说:“也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浓度。” 米贝明被他挤牙膏似的回答吊烦胃口,凶巴巴地炸:“快说!一口气别停,说完整!” 梁绪很习惯他这德行了,不慌不忙地,在浩瀚的银河下情话道:“一般情况下,我的信息素只有两种浓度零或百分百释放的浓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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