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一击没有得手,没再恋战,叼着老鼠跑远了。 “没伤到吧?”叶庭禾问。 “没事。”林照站起身。 “你不知道流浪猫有护食的天性吗?”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叶庭禾冷着脸教训人,“要是刚刚被抓破皮,我就得半夜带你去打狂犬疫苗而不是在这里吃冰激凌!” “知道了。”林照点头,又问,“我的冰激凌呢?” “没了。”叶庭禾被他不知所谓的态度气到,面无表情地举着冰激凌自己咬了一大口。 一口下去,他冻得牙齿发颤,又不想表现出来被林照看到,眉头差点拧成疙瘩。 林照瞧了他片刻,眸光微闪,表情不像是生气,反倒觉得有趣。 “刚刚说错了。”他突然开口,走近了几步,“还是你比较凶。” 他抓住叶庭禾的手腕,稍稍抬高了一些,低头在边缘咬了一口。 叶庭禾怔愣了片刻,林照咬完就松手了,可腕骨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冰凉凉的温度。 他久违地无所适从起来,举着冰激凌不知道要拿它怎么办。 林照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步伐随意地往前走,想起什么又忽然回头。 他竖起一根食指,提醒说:“保密,不要跟季哥告状知道吗?” 不可能,叶庭禾心想。 他狠狠咬了一口冰激凌脆皮,已经在心里起草好一千字诉状书了。 后半夜竟然下雪了。 在回车里之前,林照从椅子上捡到一只被遗弃的独眼小熊,他拎着小熊的后颈,把它带到公园门口一个看书的小孩儿雕塑的怀里。 正好不会被雪打湿。 上了车,林照解下半湿的围巾,叶庭禾给他递纸巾,擦身上和头发上的细雪。 车窗紧闭着,温度渐渐升了起来,在玻璃上薰出一片白雾。 林照透过不停滑动的雨刷器看飘落下来的雪粒,小声说:“像是从星星上落下来的。” 叶庭禾闻声也抬起头,两个人一起傻乎乎地看着雪花纷纷扬扬下落,化成细小的水珠,滑落,最后被雨刷器带走。 有点像《雪山》那个游戏的动画特效。 叶庭禾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又到凌晨了,转头端详林照,他倒看不出来困倦,还挺有精神的。 “这么晚了,你居然不困。” “本来有点,”林照说,“被冻清醒了。” 叶庭禾伸手过去摸了一下他掌心的温度,摸完就意识到好像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和平时一样凉飕飕的。 他缩回手说:“回家睡觉吧。” 下起雪后,就更没什么地方可去了,况且车里还有一只不能熬夜的猫。 林照没吭声。 叶庭禾一直在注意他的神情,重新说了一遍:“回我家。” “行。”这次林照点头了。 -------------------- 但现在雪正从星星上落下。杜鲁门卡波特《圣诞忆旧集》 在抵达小区之前,叶庭禾让林照换去后座,戴好帽子和口罩,尽量一丝皮肤都不要露出来。 这样就算有人半夜在他家楼下蹲点被拍到,也顶多是“叶庭禾深夜携一陌生男子回家,一夜未下楼关系存疑”,而不是“林照死而复生,‘小林照’竟然对他做出这种事”。 这算是林照第二次来叶庭禾家了,看起来挺整洁的,不过面积不大,如果不是地段好,很容易怀疑是不是公司骗他签了不平等合同之类的,虽然事实也相差无几。 叶庭禾煮好两杯热牛奶出来时,林照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拉开深青色的绒帘,坐在阳台的吊椅上看雪,偏头问:“你觉不觉得下雪的晚上很适合讲故事?” “好啊。”叶庭禾递了一杯牛奶给他,然后说,“快讲给我听。” 林照觉得这个人的两副面孔暴露得越来越彻底了。 不过故事也不是不能讲。 此刻,雪花从高空洒落,寒意却被隔绝在落地窗外。室内暖黄色的光柔柔地浇在脸上,牛奶热意腾腾,透过杯壁将温暖渡到他手心,确实很有讲故事的氛围。 林照想了想,脑海中浮现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圣诞节的画面。 那时他年纪还小,alv也不过6岁,人很小一只。他想吓哥哥一跳,便将自己埋进圣诞树下的礼物堆里,却没想到林照压根没有及时拆礼物的习惯,反倒是他自己不小心睡了过去。 那天,翻遍家里也没找出他来,daisy急坏了,新闻里上一个绑架案刚刚结束不久,他们都对此十分敏感,很快报了警。 叶庭禾问:“然后呢?” “然后,除了报警之外,也找了一些人帮忙。” daisy认识住在附近的一位阿姨,她的某一任男友身份特殊,或许能帮上忙。她在电话里答应了,却开了个小玩笑,提出希望在自己生日那天,邀请daisy家最受宠爱的漂亮小朋友来她家里做客。 林照原以为她说的是alv,却看到daisy投向自己的、若有所思的眼神。 林照说:“我到现在还是觉得很奇怪,因为我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见过我,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 叶庭禾问:“daisytheodora也是你的养母吗?” “你知道她?” “英语报纸上见过。”叶庭禾看到林照脸上不由露出“那是什么报”的表情,硬梆梆地开口,“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不要问这种问题。” 林照弯起眼睛笑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她认不认识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阿姨的好奇心,给了daisy在对待我上的另一种启发。” “daisy是我的养母,但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她自诩为收藏家,喜欢收集各种各样她觉得美的事物,摆放在家里,我也一样。她不认为是我的母亲,而是我的……收藏者。” 林照一直觉得,他和daisy的相遇很像某种寓言故事。 有一天,她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找到一样十分心仪的珍宝,费尽心思把它带回家。 她左看右看,觉得这样珍宝可以更好。于是,她找来最精湛的工匠打磨它、用最昂贵的布料擦拭它、最精美的包装装点它……它果然成了她心里最好的样子。 daisy很高兴,高兴之余,又有些遗憾。 起初,她并没有意识到这点遗憾从何而来。直到她异样的举动引起邻居的好奇,邻居日夜窥视,企图见一眼这样珍宝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发现了邻居的企图,而这点企图助长了她心中的虚荣之心。 是啊,一个人欣赏怎么够,她想要把这样珍宝拿到全世界的人面前炫耀,想看到它在聚光灯下光芒万丈的模样。无数人为它着迷,惊羡不已却又求而不得,因为这样东西从头到脚都是她打磨过的痕迹,是她的心意,最终也只属于她一个人。 叶庭禾听得有些悚然,林照却在他紧张的注视下轻松一笑:“我就是这样一个东西。” 他没有说的是这个寓言的最终结论:这件饱受宠爱的珍宝最终成了盛满爱的容器,它天生知道如何取悦万物,使人快乐,唯独没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心。 叶庭禾小声问:“这是第二个秘密吗?” 林照看到他轻微闪烁的眼眸,担心自己讲的故事吓到他,抬手安抚性地按了按他的发顶:“你指什么?” “出道做艺人不是你的本意,你一点也不开心。” 林照收回手,轻轻点头:“算是吧。” “可是你回来了。” 叶庭禾抱着杯子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反常地不再看林照,眼神有些虚浮,盯着窗外不断下落的絮絮白色发呆,似乎是在静静地想些什么。 “是啊。毕竟林照没有死。”最后,他说,“我总要用自己的名字活着。” 叶庭禾洗干净杯子,重新放好。又把卧室的床单被套换了一套新的,把这个房间让给林照睡。 林照洗完澡出来,听到他的安排之后扫视了一眼不大的空间,怀疑这里没有第二个卧室。 “你呢?” “我睡书房,里面有榻榻米。”叶庭禾说。 林照倏地靠近他,他明明没比叶庭禾高多少,可靠过来时阴影很轻易地盖过了他的身形。潮湿的黑发还未擦干,不停地往下渗着水珠,有几颗滴在叶庭禾的锁骨位置,凉凉的,洇湿了一小块布料。 林照垂眼:“你怎么了?” 他觉得叶庭禾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整个人显得很低落。 他有些微妙的自责,总担心是自己吓到他了。 叶庭禾想摇头说没事,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口,很多疑问涌到嘴边,可都说不出口。 他想说,daisy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想一出是一出,最后人没了也没留什么好东西给你,便宜全给alv那个臭小子捡走了,你就一点都不怪他们吗? 你明明自己过得都不开心,为什么要管别人需不需要,为什么要对任橘那么好?搞得她到现在仍然对你念念不忘,结果你还没把人家当朋友,当女明星不要面子的吗? 还有,你一个人被关在小别墅里无聊得要命,一半原因是休养,另一半是因为我吧?因为“小林照”的存在才没办法更早出现在大众面前……你不怪我吗?不怪我抢了你的名字和你的粉丝?不怪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叶庭禾仰头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呢?” 林照缓缓眨了眨眼:“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第三个秘密,回来那天,你为什么要跑来看我?后面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林照似乎笑了一下:“我对你好吗?” 叶庭禾盯着他,没应声,只往他右手袖口揪了一把,像是无声的催促。 “因为,想去看一眼‘小林照’是什么样的人。”林照轻声说,“后来……是有点愧疚,所以才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愧疚什么?” “有一天,你会失去现在的生活,没了工作,也没了现在那些喜欢你的人。到那个时候,我不会阻止他们做这些伤害你的事。” “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叶庭禾说。 他好像听林照说了很多理由,却唯独没有一样和喜欢他有关,觉得他人好、友善、可爱或者单纯好玩都行,一个都没有。 “那就好,希望你以后能坚强一些。”林照摸了摸他的头,像在安慰某种脆弱的小动物,“做叶庭禾就很好,不要做‘小林照’了。” 叶庭禾其实不太理解他的想法,怎么会有人因为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心生愧疚? 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如果圣母是一种病,你肯定已经绝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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