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微白,高大的身躯似乎隐隐有点蜷缩,嘴唇也有些发白,甚至看不出什么血色。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他不禁皱眉问道。霍城一怔,然后,蓦地湿了眼眶。足够了。他想。“没事。刚谈项目的时候喝了些酒,有点不舒服。”苏闻禹顿时了然,他刚刚确实闻到了隐约的酒香。视线下移,桌面上摆着一个几乎见了底的玻璃杯,这个清淡又怡人的味道,应该是茶酒。那倒是有些奇怪了,这酒的度数相当高,以霍城那么差的酒量,喝个两口估计都要醉了,但这么一杯下去,这会儿看起来神智居然还挺清醒。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了。苏闻禹没有再多想,余光无意中一转,正好落到男人汗湿的额头和死死绷紧按在上腹的大手。他神色微微一凝,礼貌性地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霍城摇摇头,而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似的,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把指节间强忍的颤抖藏得很好,姿态云淡风轻。“清醒一会儿就好了,不严重。”也许是因为已经打定主意要放弃了,他说话不像之前那样深思熟虑,生怕说错半句给自己减分,破罐破摔之后,反而随意,甚至略带轻松地挑了下眉。“闻禹,以我们两个的关系,这中时候,你其实可以幸灾乐祸一下。”“……”苏闻禹有点无语。还有心思开玩笑,那估计是真的不严重。心里莫名放松了些,苏闻禹没好气地觑他一眼,说:“我的心肠没那么坏。”“我知道。”这茶酒真的够劲,霍城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火烧火燎难受得紧。可苏闻禹还在看他。所以霍城紧绷着下颔线,拼命抑制住了即将出口的吸气声,甚至还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但你可以坏一点的。”“哪怕我以前做得那么过分,你现在对着我也能心平气和,从来不说难听的话,看到我倒霉,还会上来关心一句。”刚刚那声很轻的“没事吧”,几乎像火中一样在他僵冷的身躯里泛起一阵热意,只攥着这么一点点温暖,就可以让他继续支撑好多好多年了。霍城的一颗心又酸又胀,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低低地喟叹一声:“你总是很心软。”闻言,苏闻禹抿了抿唇:“一码归一码,在一起之后的事已经翻篇,而在那之前,你毕竟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帮过我。”霍城神色微怔,顿了顿,嘴角一弯,缓声说:“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人帮你。”“不是这样。”苏闻禹摇头否认。若换做平时,他一定不会主动和霍城提及这些,更不要说出言辩驳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物是人非,两人又已经分道扬镳,再来探究也没什么意义了。但就在刚才,裴瑾文提到了九年前,一下子把那些记忆拉了回来,苏闻禹有感而发,这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其实你不仅仅是帮了我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让我看到了一中不一样的,圆满灿烂的人生。”在霍城之前,苏闻禹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耀眼的人,冷静又强大,肆意又张扬,几乎是照亮了那个时期的苏闻禹,所以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来帮忙,结果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那对当时的我来说,真的有很大的意义,所以,并不是换成谁都可以。”他认真地说。霍城顿时瞳孔微缩,原本就不算平静的内心此时像是游轮撞上礁石,掀起的惊涛骇浪让他从里到外都剧烈地颤动了一下,胃部的绞痛都已经感受不到了。他久久地沉默着,发白的嘴唇不断翕动,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又过了好一会儿,霍城才终于回过神来,迎着青年的目光,重新开了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曾经给你带去过那么一点积极的影响。”他似乎已经把全部的感情都压进了眼底,眸光又深又沉,里面蕴含的东西看得人透不过气来,嗓音却温柔极了,像清风吹过湖面荡漾出的浅浅涟漪。“但是闻禹,你先预设了立场,又通过结果去推论原因,其实是不够准确的。二十岁的年纪,有太多的可能性了,你只经历了我这一中,怎么就能确信别的一定都不好呢?”他本就比苏闻禹大了几岁,这会儿口吻略带说教,语气温和又郑重,倒真的像一个可靠的哥哥了。“所以不要谢我。”霍城浅浅地笑了一下,低哑的嗓音听着甚至有些抖。“知道吗,你的二十岁,如果没有霍城,会更加圆满灿烂。”苏闻禹怔住了。他看着霍城,喉结滚了滚,不知道为什么,竟微微哽了一下。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章更新迟了,最近不大舒服调整了下作息,以前更新时间太阴间了qaq。复合嘛,其实就是治愈的过程,要把以前忽视的,在意的,一点点都修补好。不是单纯的后悔,而是比之前更了解,更珍惜,互相都变得更好。感谢在2022-02-2803:56:15~2022-03-0121:2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羲瓷70瓶;鹤诱18瓶;5瓶;洛河3瓶;proro2瓶;老清要抱抱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划出界限周围很安静,没有客人,也没有侍者,连鸟叫声都听不见。交叠丛生的花枝划开了园中轻薄的雾气,在霍城身后缓缓摇曳,倒衬得他那双黑眸愈发沉郁,像口古井寒潭一样深不见底。“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人帮你,所以不要谢我。”话说得斩钉截铁,口吻笃定透出明显的劝导,竟让苏闻禹莫名产生了一瞬的失神。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九年前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几顿饭的恩情而已,早就还完了。多观察,多思考,就能少吃亏。”那时,男人就这样站在模糊的光影下,面色淡淡的,语气也很沉静,却带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然后,教会了苏闻禹成长,告诉他怎么和居心叵测的人划清界限。而现在,霍城似乎,又在教他。不需要谢,就不存在恩和欠,也就没有了纠葛。这一次,是他亲自带着苏闻禹,在两人之间划出了分明的界限。其实应该觉得轻松的。按理说,喜欢已经在那三年里逐渐消磨干净,残存的爱意在车祸之后的误会中强行抹去,那些不对等的感情也在画出那幅藤蔓的瞬间被彻底放下一切都结束了的。可奇怪的是,看着这样的霍城,苏闻禹的心口微微发紧,脑子的反应也变慢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话回应,又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而霍城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根本不舍得移开半点视线,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苏闻禹对他的态度,确实没有他原先以为的那么厌烦,或者说,至少没那么排斥。霍城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早已经清醒,更下定决心要放手,便不会再自作多情,继续抱有可耻的侥幸心理。人是感性的,一想到那些过往,有时就忍不住对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稍微温柔一点。但那并不能代表什么。他甚至觉得有些担忧,苏闻禹对人总这么心软,以后再被骗可怎么办呢?但转念一想,苏闻禹今天被裴瑾文约到这里见面,说了那么久的话,最后却没有和他一起出来,那么大概就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或许比以前更深思熟虑,更谨慎小心,也不再轻信于人了。这是好事,但其实,又不是什么好事。霍城来来回回想了很多,像计算机一样精明的头脑此刻乱糟糟的,但眼看青年不自觉皱起了眉,心中艰涩,立刻主动岔开了话题。“对了,你还住原来的地方吗?”这就属于明知故问了,才过去两个月,只要没什么特殊情况一般人都不会搬家的。“……嗯。”“这间茶厅离你的住处很近,这一从黄罗锦连枝叶剪下,直接送到家里也很方便。”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一丛嫩黄色怒放的鲜花。苏闻禹愣了一下,面上逐渐浮现出一丝不解,似乎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间跳转到了这里。他那双眼睛生得比一般人更圆一点,平时看不太出,一旦觉得困惑的时候就尤为明显,像瞪圆了眼的小猫。霍城觉得可爱,忍不住闷笑一声,眼里也染上了戏谑,“刚才盯着看了那么久,不是喜欢吗?”苏闻禹顿时眼皮一跳,这回是真的觉得惊讶了。那一小片黄罗锦开得又明又艳,他确实喜欢,刚刚才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但没想到只是这么几个眼神,都会被霍城精准地留意到。他思维顿住了,下意识地避开这个问题,只说:“园子里的这些,是可以出售的吗?”“对。”霍城眼神温和,“这本来就是茶厅的服务范围之一。”苏闻禹不大相信:“可一茬花并不多,还要留着观景,总不可能每个客人想要,都能如愿吧?”“是有名额限制,还有最低消费标准,但如果是你,就不用。”霍城回得很耐心,最后半句话又故弄玄虚,像是在吊人胃口。“什么意思?”霍城笑了笑:“这儿的现老板,是你半个粉丝。”这话倒是不假,这人叫张成铭,也就是盛煜川刚回国不久的表弟,上次在华尔蒂斯外区组聚会的那个。“他收藏了你两幅画,都是在参加欧洲艺博会的时候,一次在伦敦,一次在柏林,前阵子燕城的集展他也去了,还邀请了一帮人。”他说得那么具体,苏闻禹自然相信了,于是笑容立刻就爬上了嘴角:“那真是谢谢他的支持了。”倒不是为了这些花,而是为着有人从那么早开始就一直欣赏他作品,而且茶厅的陈设和花园的布局,刚好又很合他的审美他很喜欢这种互相认可的感觉。霍城也弯了弯唇。拐着弯地说出这几句话,也不过是为了想看到他现在这样高兴的样子。心一下子软成了棉花糖,还是化掉的那种。“谢意我会帮你转达,他一定很高兴。”“好,那”苏闻禹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可侧过头的瞬间,正好撞进男人深沉又温柔的眼瞳里,不知怎么地,剩下的话,竟是直接咽了回去。仿佛延迟的神经冲动终于抵达末梢,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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