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堂,透明的电梯经过每一层。燕秦的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一抹黑色,像是少年的背影,只是他还来不及看清,电梯又上了一层。顶层是会客室以及办公室,秘书引导着他们坐下,给他们泡了咖啡。高靖很快就来了,和燕秦握了握手,坐在了对面,对这次合作的部分停止表达了遗憾。高靖其实不太喜欢和燕秦打交道,对上对方很有压力。燕秦温和有礼,在谈话中对于终止部分合作方面的事避而不谈,转而谈技术谈核心,从对方的口中套取信息,看着高靖回答的越来越迟疑的模样,态度始终平静。比起做商人来说,这位高总其实更适合做研究员,他的手段还不够狡猾老练,略显颓势,这也说明了,暂停合作这个决定不是他敲定的。燕秦今天本也不是冲着他来的,他需要和对方背后的主事人直接对话,见见那位传闻中神秘的秦总。高靖不得不以去洗手间这样的理由中途离场,径直去往了最里面的办公室,询问措施和对策。“老板……”办公室的屏幕上挂着显示器,上面分明就是会客室的场景,高靖知道自己不必多说,进行了请示。“请他来见我吧。”高靖回到了会客室,对燕秦做出了邀请。“燕总,我们秦总想见你,请你移步一谈。”燕秦有些惊讶于对方的直接和爽快,也不犹豫地去往了对方的办公室。敲门进入后,燕秦首先看见的是背对着门口的老板椅。他看不见坐在那里的人的全貌,仅能瞧见他撑在扶手上的小臂,以及因为屈臂而露出的一小截纤细白皙的手腕。那手腕上挂着条细链,吊着个坠子。燕秦直勾勾地盯着,无需近看他也知道那上面刻着的字。这双手他无比熟悉,在数不清的日夜、现世与梦境里,亲吻舔舐,见它无力颓靡的收紧。二世祖x私生子椅子转了过来,露出了青年标致漂亮的面庞。乌发丹唇,不笑也含情的眼眸温柔,于细微处又带些凉意,不是燕秦心心念念的人又是谁?“少爷。”燕秦有些失神地喃喃,眼神贪婪地描摹着和许久未见的情人的眉眼,似乎要通过骨相穿透进他的灵魂里。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受到了冲击,他的面上有着怔忪与错愕,罕见地在他的面庞上持续了几瞬,才慢慢消退。燕秦未曾想过四方科技的幕后老板居然是蔺绥,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毕竟燕秦知道蔺绥其实格外聪慧,从当初的高考事情便可见一斑,他把握事情游刃有余,只是把所有的事都藏在了漫不经心的表皮之下,让人不去猜疑。“君其茂昭明德,乃懿绩,敬服王命,绥靖四方……是我后知后觉了。”【注】燕秦忽地发觉,原来这暗示如此明显,只是他未曾把这往那个方向去想罢了。燕秦忽地又真正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眼眸微亮,走近了蔺绥,半跪在他身前,握着他的手仰望着他。“少爷说自己姓秦……”燕秦呼吸急促起来,他的声音因为迫切极度的兴奋而喑哑,手指在蔺绥手腕上的坠子上摩挲着。是燕秦的秦么?四方从六七年前便成立了,那时他和少爷已经相遇了。“燕总不是来谈合作的事吗,怎么这番作态。”蔺绥不应和燕秦的话,脸上带着几分难辨情绪的浅笑,从燕秦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蔺绥的情绪笼罩着云雾,总叫人难以捉摸他表面下的真实情绪,燕秦见他这幅好似要撇清所有关系的模样,心里慌乱。“少爷,你罚我吧。”燕秦的声音晦涩,他依旧是那副仰望着蔺绥的姿态,高大的身躯投射出阴影,将蔺绥的影子完全覆盖。那双星目里流露出些许迷茫与惘然,像是寻不到凭依的丧家犬,惴惴不安地看着人。蔺绥却觉得他此刻流露出的脆弱性迷人极了,不过现在可不是安抚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以此作为结束。“谈终止合作赔偿的事吧。”蔺绥视线移到桌案上的文件上,拨通了内线,示意高靖进来。燕秦抿唇,垂眸遮住了眼里的苦涩。高靖进来时,看见的便是那位燕总正襟危坐在老板对面,两人的气氛有些凝滞,双方对视着,气场不分上下,气氛隐约有些剑拔弩张。高靖心里捏了把汗,站在了一旁听着他们对谈。这位燕总如同传闻那般不好相与,方寸不让。高靖哪里知道,这位刚刚将他步步紧逼叫他心生敬畏的豪门新贵,几分钟前正半跪在他老板面前,却未得到垂怜。燕秦本想是依着蔺绥的心意让利的,他此刻满心都是补偿,哪里会如同一般商业谈判那般毫不让步,可他才点头,便瞧见了蔺绥眉头微皱的模样,便知道蔺绥是不高兴了,他便敛了那些心思,拿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果然见蔺绥舒展了眉眼。他越发迷茫无措了,他摸不清蔺绥的意图,不知道这是否是蔺绥的报复,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报复,这对天启来说更算不上什么重创,顶多是投入亏损,以及无法对很有前景的行业进行插手的损失,有关于亏损还拿到了补偿。这是想同他一刀两断,再不来往吗?燕秦心里焦急,面上却格外沉冷,在高靖递过来的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蔺绥这才露出些真切的笑意来,瞧着大狗被逗得团团转,着急到不行的样子,朝着他发出了邀约。“我有个小手术,要和我一起去吗?”他也不称呼什么燕总燕先生了,态度随意的很,反倒叫燕秦喜出望外,但很快为蔺绥话里的内容担忧心急起来。“你生病了吗,哪儿不舒服,怎么要做手术了?”燕秦一会儿想可能是这不见蔺绥的时间里蔺绥病了,一会儿又想是不是他之前关着蔺绥的那段时间让他身体不舒服了,思绪复杂,心乱如麻。高靖是知道蔺绥要做手术的,毕竟当初那手术是他和方育纬盯着的,只是燕秦这态度,看起来像是和老板是旧相识,可刚刚的表现又不太像。不过老板的事高靖不会多打听,只是在旁说:“已经安排好了,老板你现在去就好。”“小手术而已,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蔺绥对着燕秦招招手,走向了门外,他说这话时偏头看着燕秦,眼神里藏着几分意味深长。手术室里,蔺绥做了局麻,坐在椅子上看着医生划开自己的左臂。当内置的东西被取出时,隔着一层玻璃的燕秦有些心里发冷。他未移开视线,问身旁的高靖道:“那是什么?”燕秦心里其实已经猜着是什么了,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卫星定位芯片,大概半年前老板植入在身体里的,当时我们都劝他不必要,虽然外裹的生物科技保护膜已经在实验室反复测试趋于成熟了,但谁也说不好,可是老板的决定谁都更改不了。”高靖在蔺绥的眼神示意下将内情告知了燕秦,他现在也不知道蔺绥为什么玩这一出,乌秋那小子似乎明白,但神神秘秘地不告诉他。燕秦喉咙一阵干涩,他直直地望着那边坐着的青年,面部神经僵硬。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圈禁吗?为什么……要这样做?玻璃另一侧的青年神色安然,对于身侧被划开缝合的肌肉组织无动于衷,对上他的视线后,徐徐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幅度不大,仅仅是嘴角上扬了一些,叫人觉得危险可怖,又奇诡迷人。燕秦一阵阵心悸,甚至有些目眩神迷。他好像陷入了一个名为‘蔺绥’的圈套里,那是逐渐下陷的泥沼,找不到方向。想要诱他发狂,又见他狼狈模样么?燕秦以为自己明白,却发现好似又不明白。此刻他是被蛇缠绕收紧脖子的猎物,是被毒蝶迷惑的败犬,再骤然起伏的情绪里,竟然有些微妙古怪以至于扭曲的欢愉。蔺绥在猜测他、注视他、算计他,等待他上钩,等待他沉沦。蔺绥在乎他。燕秦静静地望着蔺绥,将痴迷深藏。手术持续时间不长,约莫半小时蔺绥小臂上便缠着纱布走出来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心情倒是不错,见人三分笑,那本就姝丽俊秀的面庞越发迷人,灼人艳色倒叫人不敢多看。蔺绥没叫高靖陪着,和燕秦一起并行于无人的走廊里。因为要做手术,那条细金链子被蔺绥取下,被他把玩在掌心里。燕秦有许多事想问,关于那个芯片关于蔺绥对外说的姓氏……太多太多,但都因为蔺绥的动作而忘到脑后去。他提心吊胆地看着蔺绥手上的动作,仔细地看着走廊上的摆设,这条走廊是没有垃圾桶,但楼下却未必,即使楼下没有,只要蔺绥想丢弃,哪里都能放置。“燕秦,还记得当初我当成睡前读物的那本书吗?”“你有没有发现在客郊地产的案例里,有一个数据是错误的?”蔺绥逆着光站着,面庞半明半暗。燕秦猛地顿住脚步,他心里的情绪太复杂以至于面上呈现极致的冷静。“在天使融资环节,有个数目和后面的对不上。”哪怕那是快七年前看的书,燕秦也有把它记在心里,甚至誊抄了一些经典案例,对于那本黑皮书,燕秦记忆犹新。那时他以为那是蔺家的经验之书,尽管有些案例在现世并没有踪迹可循,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当时我还是个私生子,为什么?”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在这一刻在燕秦的脑海里串联清晰起来。原来从他们见的第一面起,一切便有迹可循。“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蔺绥转过身继续朝前走,皮鞋的声音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了橐橐的声响,仿佛敲击在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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