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十七,”林瑟舟跟江屿一块儿下楼,对他说:“蒋松刚给我打了电话,他一会儿跟江念尧过来。” 他俩这么快就好了?江屿心里想,但没说出来。 “嗯,挺自觉,”江屿说:“还是在老地方,已经打扫干净了,午饭也在这儿吃吧,我给你们做。” “不用了,你今天太忙,”楼梯有些窄,林瑟舟侧身让江屿先走,自己在他身后护着,“我带着他们俩解决,点个外卖就行了。” 江屿十分豪气:“那不成,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了,还能让你们点外卖么舟哥,今天想吃什么?” 林瑟舟一想,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要求不高,”江屿乐呵呵的,“真好养活。” 其实林瑟舟对生活的要求并不低,但对上江屿,他提不出任何要求,看见江屿眉开眼笑,自己也开心。 哄人嘛,谁不会呢。 蒋松骑着江念尧的自行车,跟杂耍似的一步一停,他在等江念尧,而江念尧堪称龟速,走得十分不情愿,蒋松也不催,时不时回头看,确定人没跑,他也不提心吊胆了。 江念尧的脸经过一晚上修复,没那么惨不忍睹了,不过还是能看出点儿痕迹,丁丁看见了,就问:“尧尧,你脸怎么了?跟谁打架了?哥给你出头!” “没怎么,”江念尧不想说,歪着脖子往酒香内看了看,“我哥呢?” “在厨房忙,你别去找他了。给你们留了包厢呢,老地方,快去吧你哥今天心情不好,别去惹他了。” 江念尧低着头说哦。 蒋松放好自行车,拉着江念尧的袖子,说:“走吧。”好像接吻也挺合适 林瑟舟给自己选的包厢还是‘行舟’,本来嘛,江屿怕林瑟舟触景伤情,给他换了个地方,位置不错,采光也不错,可是林瑟舟表示喜欢老地方,并不会受外界因素影响。江屿没问他为什么喜欢,二话不说挂了牌,‘行舟’成为林瑟舟的小天地。 蒋松拉着江念尧推门而入时,林瑟舟已经坐在里面了,衬衫挽着袖,为人师表,一丝不苟,反正是招学渣害怕的模样,就比如江念尧。 林瑟舟正在喝东西,他本来想喝茶,被江屿婉拒,说他的胃喝不了茶。林瑟舟婉转表示白开水没什么味道,于是江屿往他茶壶里放了点蜂蜜和水果,清甜可口、解馋养胃。 蒋松叫了声舅舅,坐在林瑟舟对面,他十分不见外地伸手,想给自己倒一杯,被林瑟舟挪开了。 “舅舅,我渴。” 林瑟舟看书,头也不抬,“想喝自己点,这是我的。” 蒋松暗骂一句老男人没情趣,又问:“江屿哥呢,我找他。” “他在忙,不许去。” 得了,蒋松干巴着嘴,只能渴着。 江念尧进屋后关了门,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林瑟舟合上书,抬起头看着他,说:“尧尧。” “……”江念尧让这声称呼叫懵了,半天捋不直舌头,“林、林林老师……” 林瑟舟说嗯,眼神点着蒋松身边的空位,说:“过来坐。” 蒋松眉开眼笑:“尧尧,过来坐。” 江念尧:“……” 太贱了! 虽然江屿时常把‘江念尧是学渣’这话挂在嘴上,但林瑟舟不这么认为,他也跟江屿提过,江念尧其实挺聪明,最近可能在汪洋大海中迷了方向,失落得找不着北了,才对学习没兴趣。 今天好像不一样了。 江念尧做题十分认真,没放下笔、没抬起头,专心致志地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蒋松三言两语的逗引也不搭理了。 怎么了这是? 林瑟舟想起江屿早上说的话这是通宵达旦的开导起作用了? 林瑟舟拿着手机,刚好江屿的信息过来了。 江屿:舟哥! 林:忙完了? 江屿:还成,你在干什么呢? 林:看熊孩子写作业。 江屿:气人不? 林:不气人,挺刻苦的。 江屿:……谁? 林:尧尧。 江屿大概挺惊讶,半天没回消息,林瑟舟等了会儿,他放下手机又拿起书,刚挑着看了一段,手机就震了。 江屿:我现在进来打扰你们吗? 林:不打扰我,不过尧尧大概会不高兴,他很专注。 江屿又没动静了,林瑟舟干脆捧着手机等他。 过一会儿,江屿的状态成了正在输入。 江屿:舟哥,你到窗边,从里面把窗户打开。 林瑟舟环顾房间四周,能打开的窗户除了高处的通风口,就只有靠角落的一扇窗帘一拉,挺隐蔽的。 林瑟舟不动声色地摁下自己的动静,抬起眼皮看了桌对面俩孩子一眼江念尧转了性子,仿若吞了根定海神针,对外界一切不理不睬专注学习。 蒋松也挺专注的,不过林瑟舟知道自己侄子小心思多,也不防着他。林瑟舟站起身,刚要动,蒋松的眼珠子就跟过来了。 林瑟舟眼神警告蒋松,蒋松立马吃瘪,不敢找事,安如鸡地跟江念尧一块儿写作业了。 那角落里犀犀索索的动静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玻璃窗被小声扣响,‘咚咚咚’三声,好像某种大家心知肚明的暗号。 林瑟舟掀开窗帘一角,江屿的笑容和阳光一起把他捧了个满怀。 江屿指了指窗锁,他唇齿做着无声的动作,林瑟舟看懂了,这是让他开窗呢。 林瑟舟钻进窗帘内,把自己和江屿对于外界可能存在的目光挡了个掩饰,然后打开了窗户。 江屿喜笑颜开,压着声说:“舟哥,我就找你。” 包厢窗户和后院地面有高度距离,林瑟舟只能弯下腰,跟江屿凑得近一些,他们形成了一个奇妙的身高差,能抵着额头说悄悄话了。 江屿看着林瑟舟的眼睛,他不合时宜地想,好像接吻也挺合适的。 林瑟舟笑问:“找我干什么?” 江屿说:“投食。” 挺稀奇的,林瑟舟正好馋了,他问:“是什么?” 江屿不说。 林瑟舟没看清江屿从身后拿出了什么,但这投喂的量确实小,跟喂小鸟喝水似的,啄一口,没了。 醇烈的酒香顺着舌尖占据整个口腔,又带着点儿水果的清甜,林瑟舟意犹未尽,“就这么点儿?招我心痒呢?” “你胃不好,酒量也不好,先尝个鲜,以后都是你的。”江屿就是故意的。 “这是什么酒?”林瑟舟在品酒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他只觉得这酒口感好,没尝出来是什么。 “杨梅酒,”江屿说:“刚刚有人给我送了一箱杨梅,我才想起来去年泡的杨梅酒还没开封。” 对了,眼下这个时节,正好是杨梅上市的好时候。 林瑟舟弯着腰也不觉得累,他笑说:“开封后的第一口是便宜我了吗?” “是啊,我用的是正宗纯粮酿造的白酒,就算稀释了度数也高,”江屿眯着眼睛,说:“舟哥,你受得了吗?可别醉了。” 林瑟舟配合着江屿制造出来的气氛,脚下踉跄一步。而江屿好像就等这个机会,他跟林瑟舟隔着一指宽的距离,早就心痒难耐。林瑟舟一晃,江屿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可手没有合适的位置摆,最后落在林瑟舟的后脑勺。 鼻息间的距离更近了,江屿可以嗅到林瑟舟在呼吸间带出的果酒香气。 江屿想,指不定谁先醉了。 林瑟舟笑了笑,又低了些头,碰了碰江屿的额头,说:“醉了就上楼睡觉,我在你的地盘,你还能不管我吗?” 江屿笑着说这话有道理。 蜻蜓点水的触碰还带着体温,江屿松开手,遗憾地跟林瑟舟说自己偷闲的时间到了。 林瑟舟点头说好,转念想了想,又说:“十七,杨梅酒藏好了,别让人看见。” 江屿这一天的心情十分愉悦,他听林瑟舟的话,把杨梅酒藏进了天台的屋子里,就在林瑟舟的书桌下,没开盖也酒香四溢。 中午开始,江屿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他让丁丁给‘行舟’的师生们送了饭,还有饭后水果江屿一点儿也没便宜别人,人家送给他的杨梅,他全给我自己人。 忙到入夜,江屿做完最后一桌子菜,接着跟老顾客寒暄、社交片刻后,他终于能歇了,当江屿放松下来,第一个想的人还是林瑟舟。 晚风带着适宜的温度,江屿靠在后厨的通风窗口,他闻着烟,放空心神,这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江屿拿出来瞧,疲惫感一扫而空。 林:累吗? 自认为单方面的惦记突然被补全了边边角角,江屿连烟瘾都泛不起来了,他扔了烟,回复林瑟舟,说:“累啊。” 挺底哑的声音,隐藏了某种暗示。 林瑟舟很快回复,“在哪儿?我去找你。” 江屿没问林瑟舟有什么事儿,但自己全是带着后厨油烟味的造型,不太适合见心上人。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 林瑟舟收到回应,他想了想,起身走出了包厢,他不想让江屿太累,那种在烟气里翻滚过的嗓子,还是让自己心疼了。 江屿不知道去了哪儿,林瑟舟在酒香一层的所有角落都没找到人。 正好,丁丁端着碗碟从其中一个包厢出来,他看见林瑟舟,热情洋溢地上前打招呼:“林老师,你怎么出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没什么事儿,”林瑟舟直接问:“你们老板呢?” 老板上楼洗澡了! 丁丁眼珠子一转,脑子十分活络,噼里啪啦地想,开始搞事情。他嘴里说着我也不知道啊,整个身体头重脚轻,十分不刻意地往林瑟舟那边歪斜,他手上还端着刚收拾出来的剩菜,尤其放在托盘边缘的一高脚杯内剩着一口红酒。 这些东西,目标明确地全撒塞在了林瑟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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