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会出事,但又会去哪呢?惠明带着心中的疑问来到房间中寻找,推门而入,映入惠明眼帘的是这既干净又整洁的房间,与自己走时显然不同,因此这肯定是时嫣打扫过的。
由此便可更加断定,时嫣她绝对没事,可已经这时候了若是平时应该是在厨房做饭吧,想到这,惠明将信将疑的进了厨房,这里浓烟滚滚,夹杂着饭菜的香气,而时嫣正在灶台前忙碌。
见惠明走来,她便推开了窗子,屋内已然清静许多,两人都没有搭话,当时嫣将锅盖盖好,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只见她面色沉重,神色怅然,眼眶红肿,显然是落过眼泪,不过现在已无半分泪滴,有的只是脸上那清晰可见的泪痕。
惠明见此,刚想发问,却欲言又止,她哭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呢,无非是自己与别人将要去拼命罢了,惠明心中不由得心痛,为何她的人生要交到自己手上。
过了片刻,时嫣淡淡说道“今日出门时,我遇到了莫姐姐,她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启程了,所以今日,算得上是平常相处的最后一日了吧。”
此刻的气氛和与公孙寻喝酒之时竟相差无几,同样的一抹忧伤与惆怅,惠明望了望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足有十几样之多,想来这便是时嫣的良苦用心,虽然已经喝的大饱,但即便是吃的撑死,也要将这些菜消灭掉。
时嫣的眼神也不知飘在何处,但心却是在惠明这边,语气平稳的有些令人称奇,音色低微,说道“这汤还得一会儿,这段时间里,我想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说着,时嫣的声音更是怅然许多,蓦然转身,接着说道“好吗?”
惠明怔了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继而时嫣微笑了下,拉着惠明的手,朝后山林中走去了,这里是惠明练功的地方,在这待了多少个日夜,并没有什么难忘的回忆,而时嫣到这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怎么说也不该来这啊。
两人行走在山路之间,路程却并非是惠明练功之地,此刻夜幕降临,林中野兽再度横行,如今正是初春,万物复苏之际,它们自然也会把握住这机会。
但惠明拿出了曾经的气魄,猛兽皆为畏惧,徐徐退去,危机暂时解除,惠明温声问道“嫣儿,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在这等严肃关头,时嫣却故作神秘起来,低声回道“就快到了。”
走了片刻,终于到了尽头,只见前方是一片空地,中间有一条小河,缓缓的向前流动,给惠明的第一反应便是这里很美,但却再无其他。
“就是这?”惠明疑惑道,这里当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若是有也只有隐藏在树梢下却尚未融化的些许白雪,纵使它们还在负隅顽抗,但明日过后定会荡然无存,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嫣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神色不仅是有着之前的惆怅,又带有几分怀恋“这里,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有一日我去寻你之时,不小心走错了路。”
惠明挠挠头,却不知时嫣这番解释是何用意,不过这已然不重要了,时嫣又道“这地方,明哥哥觉得眼熟吗?”
经过时嫣这么一说,惠明眉头紧蹙,却真有些愣住了,面前这景象好似在哪见过,但自己从未到此,又怎么可能见过,看了半晌,惠明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和当初与时嫣一同落水的地方很像,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惠明这才恍然大悟,神色又与时嫣相同,说道“这里……是当年我冒充展林,而你追杀于我,失足落崖,崖壁之下便是这番景象,只是少了那悬崖吧。”
时嫣转过了身,与惠明四目相对,语气中带着笃定,说道“我就说,你一定能想起来的。”
“想想,已经过了五年了。”惠明淡淡一笑,不禁心生感慨,真是时光飞逝啊,五年前的景象,仿佛是在昨日一般。
当时,还记得两人落水时狼狈不堪,时嫣也就是在那时,对惠明颇有好感,过了时日这才芳心暗许,那时,两人浑身湿透,烤着篝火,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聊着心事,虽不是风起云涌,但却也是刻骨铭心。
此刻月光洒下,使漆黑的夜色多了几分明亮,今日的月亮似乎更大更圆,往常看不清的今日却都清新可见,晚风吹过了时嫣的发梢,卷过她自然垂落的泪珠,为了不想让惠明担心,只得是拭去泪水,暖声道“想不到咋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了。”
“是啊。”惠明轻声回道,如今他却很想回到那时,起码在那之后,还能一同经历许多事端,虽然带有惊心动魄与生生死死,但却都是无怨无悔。
“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这些时光漫长。”时嫣凛然说道,她最开心的日子,无疑是在幽州知道了惠明便是当年救下自己的人,她自然不会觉得这很漫长,反而像是转瞬即逝一般。
惠明走向前几步,与时嫣肩并着肩,望着潺潺的溪流,缓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五日后的一战我能不能胜,但我会尽力而为。”
“这不重要了。”时嫣的神色竟平淡了许多,与她来讲,只要能与惠明在一起便心满意足了,他生陪他生,他死陪他死,如今这世上仅有李铭空一个亲人,但却未见几回面,如形同陌路,因此时嫣在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牵挂,所以只要能一直追随于惠明便无所顾忌了。
时嫣的意思,惠明自然很清楚,心中带有暖意还有半分悔意,若给她平凡的日子,又岂会这般伤心,要是时嫣看到惠明死,心中便如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一般,但惠明知道,既生在江湖,便不得脱身,能做的只是为了中原武林,他无怨更无悔。
可是一想到时嫣将要与自己一同受罪,心里便觉得很是难受。
但时嫣却并非这样想,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与旁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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