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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丝温暖也没有了，哪怕这温暖是假的，可那也确实在她绝望的时候，给过她暖意啊。刺杀皇帝，无论成功失败，她都会死。她无所谓。她活够了，太累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做了，用陶太妃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用当年成王运送进来的武器。用……成王曾笑着给她的一瓶毒药。那会子，他只说要是有人不听话，就给她们吃。给她们？还是给自己呢？无所谓了。张氏冲出来的时候，卫娘并不觉得意外。她只是往前走，往前看了。其实成王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不管是自己，还是张氏，他都不曾碰过。给皇帝的女人，当然要是完璧。所以，他只是用虚假的柔情，用温暖的眼神，用那些假话，就哄着她们甘心赴死。哦不，张氏不是，她已经醒悟了。没关系，卫娘想。自己真的活够了，或许那一年，跟自己的爹娘一起死也挺好的。闭眼之前她想，没关系，自己还有个弟弟，就算他永远不能姓回卫，也还活着。父亲的血脉，不曾断绝。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仅仅在她死后救驾之功当即大怒，天子大怒，自然有人人头落地。这一来，诸南科场所有官员都受牵连。卫家，就是那时候被牵连的。卫父下狱，死在狱中。卫母被白绫绞杀。卫娘的兄弟都下狱最后斩立决。只有卫娘和她的妹妹被充入悦府，不过她妹妹没能活下来，进宫后不久，就死于风寒。诸南科场案，是先帝晚年最大的一次案子，几乎牵连整个江南。“本来她大概就是恨，还与戾王有关系……”茱萸道。“只能说，戾王也是费尽心机。笼络的这些人……”云璃叹气。戾王死了一年多了，竟还有人愿意为他报仇。那个卫娘，口口声声十二郎，应该是很爱戾王的。可戾王既然能看着她继续在悦府，想必只是利用她罢了。不然，一个亲王，想要一个舞姬是很容易的事。就算是不能叫她做妻子，做个妾也好过悦府孤苦。可惜，她依旧为了戾王愿意去死。正这时候，朱顶回来了，他出去打听消息，顺带提膳。云璃用膳的时候，朱顶道：“奴婢听说，四皇子身子怕是不大好。”云璃点点头，想到了。就算七活八不活，可这孩子也来的太早了，能生出来活着就不错了。三日后，皇后和四皇子才搬回去。因为孩子太弱，洗三什么的都免了。怕是满月也要免了。皇后这样，早请安自然是免了。后宫的事，除了管事的人们，贵妃和谨妃协助。张才人也是这时候搬回去的，她如今只是不能动，怕伤口崩开。贺谨缡这几日太忙，并没有去看她，不过倒是叫孟常早晚都去看一下。显然，这待遇也是起来了。整个皇宫都为这件事忙。因为知道主谋是戾王，所以追查的都是他的余孽。后宫里但凡有关系的，不是杀就是赶出去。陶家本来是躲过一劫，因为陶太妃的死，他们家官职是没了，人没事。可此番卫娘这一疯，整个陶家全部下狱。男女都要杀，并不会再留下一个人以后想着报仇了。又是天子一怒。注定又是血流成河。勤王十分的懂事，主动帮着贺谨缡办事，他也无谓外人说他心狠手辣。成王败寇，本该如此。从北到南，无数人头落地。卫娘等六人尸骨丢去乱葬岗，不许收葬，要暴尸九日。可怜六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就这样惨烈的结束了一生，死后依旧不能入土，要被这样折磨。在古人看来，死后不得入土，是比活着受苦还可怕的事。禁卫军因为行动慢，撤了好几个人。御花园里的太监宫女，严查之后，基本全部打板子，赶出去的也不少。如今被赶出宫的太监和宫女，就只能等死。不可能再有地方收留他们的。谁也不敢。可要是正常老了不能伺候的出去，是有地方给他们养老的。所以，没有哪一个宫女太监不怕被赶出去。出去就一条路，做乞丐。可因为是皇家罪奴，就连乞讨，都没人敢给。云璃坐在院子里，总觉得有血腥气。其实到也不可能，宫里杀人也不会随便哪里就杀。心理作用罢了。张才人终于等到了晋位圣旨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二十这一日了。张才人一跃成为了正三品九嫔之一的修仪。这是这一批人里，晋位最快的一个了。可众人也不能嫉妒，救驾是什么功劳？不光是张才人晋位了，她的父亲也因此有了爵位，虽然只是个子爵。可有没有爵位，那是不同的。这是皇帝的奖赏。就此，三皇子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听竹轩一下子就成了热灶。且要热闹些时候呢。云璃只是冷眼瞧着，并没什么感觉。这都是必然的。当时要是冲上去的是另一个嫔妃，如今也会有一样的待遇。只可惜，离得近的那几个，当时都没冲过去。皇后就算了，肚子那么大了。有心也无力。可贵妃，德妃，兰妃，都比张才人近，却也都吓坏了，并未有冲过去的举动。云璃想，也不知皇帝会如何想。不管皇帝是怎么想的，事情也也已经是这样了。四皇子体弱的厉害，吃不进去几口奶，也没什么力气，安安静静，哭也不怎么哭。太医来了几次，只说养过满月就好些了。皇后也因为早产，伤了身子，此时也是起不来的。她心急如焚，可也没法子。只能叫奶娘们日夜不休的伺候，争取叫四皇子多吃一口。既至十月初九，四皇子满月的时候，这孩子总算好了一点。虽然还是弱的吓人，可好歹不是那种一会不看就怕断气了。因为孩子这样，就算他是嫡子，满月也免了。怕一惊动，他就没了。而与此同时，张修仪却渐渐好了起来，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是也比之前好太多了。有人欢喜有人忧，一向如此。而皇帝和太后，也终于有空，坐在那说话。太后这边并未查出太多异常，那个宫女最后指向的是陶太妃。自然不光是安插到太后这里，别处也有，这一回，基本上是连根拔除了。再有，也是死死藏着身份，不敢作死的那种了。慈安宫中，太后等着下面人上茶后，就摆手叫人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太后先开口：“咱们母子这些年，我自认对皇帝你也尽心尽力。”贺谨缡就起身：“母后这是哪里话？可是儿子有什么做的不好？”“你对哀家很好，哀家岂会不知？只是哀家没有福气，真的生出你这么个好孩子。”太后眼泪下来了。贺谨缡一愣，退后一步：“母后……”“哎，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些年，估计也猜到了。没错，那卫娘说的是真的。你不是哀家亲生的。”太后摆摆手叫他坐下。贺谨缡就坐下来，只是整个人都愣怔。“哀家当年，后位不稳。处处受人排挤。所以……何妹妹有孕后，就与她商议好。要是哀家生的是女儿，她生的是儿子，就换过来。哀家承诺她，如果是这样，日后比如保她一生无忧，也保她能再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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