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见大儿子一脸醉意,看薛霖的眼神便有几分不善。“怎么给言儿喝了酒?”何夫人朝薛老板轻挑一边细眉,语气中满是质疑。面对未来丈母娘的质问,薛老爷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总不能说何温言是在接吻中因他的信香而醉酒吧?急中生智间,薛霖只好解释道:“阿言错喝了我的酒,那酒太烈了。”何夫人姑且相信他一回,让他帮忙将何温言抱回他的卧房。薛霖也是闻声,何夫人的一双凤眸瞪得圆溜的,一旁伺候的何二管家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吧。何大少爷见娘和下人的反应,马上察觉到不对,准备脚底打滑立即开溜。“何温言!”何夫人看着连忙跑路的大儿子,额角的青筋微跳,咬牙切齿地厉声喊道。一听见母亲喊自己的全名,何大少爷立刻如点了穴般楞在原地,老实地转过头,桃花眼直直地望向何夫人,眼圈微红,一脸无辜可怜样。何夫人正在气头上,哪吃他这一套,眼睛一瞪,将大儿子擒了回来。“阿娘。”何大少爷也撇来了脸皮,拉着何夫人的手臂撒娇道。惯会撒娇。何夫人见自家大儿子都快要成年了,还扯着自个儿撒娇,顿时熄了火气。她轻哼一声,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却如何都掩饰不住。何夫人朝傅妈使了个眼色,傅妈接到授意随即带着何大管家等下人出去,将空间留给了母子二人。“你呀你,娘昨晚是怎么叮嘱你的?不是让你小心着点吗?”何夫人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何温言的额头上,见自己的长指甲在儿子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抹红印,她又心疼地揉了揉。何大少爷嘴硬道:“我们不是没做您说的那种事情吗?”何夫人又忍不住瞪了眼前的傻儿子一眼,气道:“我是让你别被人家占了便宜!”你情我愿的事情,哪算被人占便宜呀!何温言低头哼哼唧唧,不说话了。何夫人看着这样的大儿子,也是一脸头疼,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对着倔脾气的何温言一顿耳提面令。让何大少爷同她保证没有下次,何夫人才满意地放儿子离开。薛老板还不知道自个儿已在未来岳母这儿留下了「不良记录」,他这会儿正忙着开办一家新公司。金宁城的富贵人家大多都安装上了薛家电器行的电灯,可一些贫穷人家却仍然在使用老式煤油灯。煤油价高,大多需要从海外进口,一升煤油的价格远超过一斤梗米的价格。因此哪怕家中有煤油灯,穷人家夜里也是省着点上。而煤气的价格仅仅是煤油的一半,煤气灯不但火焰更加稳定明亮,燃烧时还没有黑烟。薛老板将目光放在了尚且有利可图的煤气之上,煤矿是薛家的主要产业,他想将煤矿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薛霖把开设煤气公司的计划透露给了未来岳父,何老爷对薛老板的商业头脑表示十分惊叹,接受了采买煤气生产设备的委托。薛老板即将开办的煤气公司在商会中并不是个秘密。有电力公司这个成功案例在,各位老板对煤气公司都格外感兴趣,纷纷想要进行融资。想起之前与商会老板商量好的,薛霖也没打算吃独食,当即同意了其他商人的融资股份。薛老板倒不怕别人知晓了他的计划,提前抢占了这门生意的先机。因为金宁城最大的煤矿场在薛家名下,薛家几乎垄断了金宁的煤矿产业。过不了多久,金宁人便发现薛家在电力公司旁,又新开了一家公司。一盏盏煤气灯登上了薛家的电器行,电器行的老顾客对于这油灯模样的灯具既好奇又疑惑。这薛家不是卖电灯吗?怎么转过头又卖起了煤油灯?电器行的店员熟练地介绍起新上架的商品,她将刚从工厂搬来的煤气罐接通煤气灯,轻轻拧开灯座上的旋钮,灯罩中立刻凭空燃起一簇火苗。随着旋钮的变化,火焰越燃越大,将正上方的白色网状灯纱点燃,灯纱吸收高温后瞬间释放出耀眼的白光。眼尖的顾客们马上发现了这种灯与老式煤油灯之间的不同,这种灯明显比煤油灯明亮好几倍。“这灯不仅比煤油灯明亮许多,所需要的煤气量也仅是煤油灯的五分之一。”一听煤气灯与煤油灯相比,能节省出一大半的钱,一些客人便忍不住心动了。“那这煤气的价格是……”一位顾客指了指地上的煤气罐,担心煤气的价格太高。店员伸手指向街对面新开的煤气公司,笑道:“这煤气的具体价格,您可以到煤气公司问一问。不过您放心,咱煤气的价格只有煤油的一半。”这顾客一听这话,恨不得让店员立马将她手中的煤气灯打包带走。店员却摆了摆手,拒绝道:“这煤气灯明日才正式售卖,一盏灯售价一个大洋,明日前三十名顾客打八折。”薛家电器行新商品明日发售的消息在金宁城迅速传开了。一些买不起电灯的人掰着指头对比汽灯和煤油灯的耗油价格,咬咬牙还是决定购买一盏新灯。煤气公司刚开业第一天,大门前的木门槛便被来往的客人踩得满是脚印。一瓶瓶煤气罐从工厂中运输到了千家万户,点燃了一盏盏煤气灯。投资煤气公司的商会老板也赚得盆满钵满,在庆功宴上一个个举着酒杯不断朝薛老板敬酒。更有甚者,还想借机将自家的庶女许给薛霖做妾室。薛老板立即挥手拒绝,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笑里藏刀的何老爷。何老爷怕自家未来儿婿真被这些个老油条灌醉骗了去,赶紧替薛霖推酒。“要我说,还是何老板慧眼如炬,早早地将薛老板这么个商业奇才认做了自个儿的儿婿。”一老板想到什么好处都被何老爷占了去,忍不住咋舌。何老爷却笑道:“他这小子若没几分本事,如何做得了我的儿婿?”事实证明,薛老板不仅有十分的本事,还有十足的野心。他不但要赚穷人的煤气钱,富贵人家的自然也不放过。既煤气灯之后,薛家电器行又正式上架了一套形似花瓶的铜制圆筒。这新奇的玩意儿顿时吸引了顾客目光。众人上下打量,也看不出个究竟来。倒最后还是请来了电器行的店员进行介绍。“这物件是咱们店里刚从西洋进口来的,名叫煤气炉,只要接上煤气便能保您在家中仅用一刻钟就能用上热水。除了烧水外,还能煮饭、烧菜,等到冬天将炉子安在屋里还能取暖呢。”一个小小的煤气炉,到了店员嘴中瞬间成了件大宝贝。一些不差钱的主儿经她这么一介绍,这钱瞬间从自个儿的衣兜中飞了出来,一个个乐呵呵地抱着煤气炉回家。别看这煤气炉的销量不及煤气灯多,可架不住煤气的消耗量比煤气灯大。光是每个月的煤气费用就是一大笔银子。薛老板的煤气公司顺风顺水,可何大少爷的西医医院却遇上了大麻烦。经张家儿子车祸一事后,何家西医医院的病人络绎不绝。这日,何温言如往常般来医院坐诊看病,可还没等他看完第一位病人,医院的大门外就传来了叫嚷声。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扶着一位气息奄奄的老头闯进了门诊室。何小大夫还以为自己又遇上急症了,正想起身查看老人的病情。结果,这个瘦小的男人一进门指着何温言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大家快来看,就是这个庸医,将我爹治成了这个鬼样子!”男人说完又是一顿哭天抢地,围观的病人们见他哭得伤心,开始对着何温言指指点点。何小大夫愣在原地,他明明从未见过眼前的男人和老人,也不知这两人为何来闹事。“你既然说是我误诊将人治成这样的,那你说一说你爹是哪一日来西医医院就诊的?诊断出了什么病症?开了哪些药?”何温言并未慌张,神情冷静地问道。瘦小男人被何温言一连串的发问堵住了嘴,支支吾吾地嘴硬道:“我、我怎么知道我老爹是哪一天来看的病!反正他吃了你的药就开始上吐下泻,成这副鬼样子了!”“既然你不知道你爹是什么时候看的病,总知道你爹姓甚名谁吧?”何温言作势在办公桌上翻找查看这几日的诊疗记录,自医院开业以来每一位就诊的病患都有当日的医治记录。瘦小男人一听何小大夫询问「他爹」的姓名,竟然一时语塞。他哪知道这个路边捡来的老头子叫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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