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虽被傅老爷训斥,却也厚着脸皮上桌吃饭。在她看来,上桌招待客人是正妻的特权,像那些个妾室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真是托妹妹的福,往日倒没见到这么多菜。”傅老太爷脸色一沉:“怎么?我们傅家平日里亏待你了?”傅夫人也自知失言,讪笑道:“儿媳是心疼老爷养家不易,家中的铺子这段时间实在是困难,便想着家中用度节俭一些才好。”傅夫人本想着借此体现自个儿作为正妻的贤惠和持家,却不想傅老爷听后却黑了脸。李氏这是当着傅老爷的面在说他不会经商,养不起家。早在傅老太爷赋闲后,傅家一家子的用度全靠几家铺子的经营供着。可这经商也是需要天赋的,傅老爷确实没什么经营能力,家中的铺子都是不温不火,收益也只堪堪一家子的吃穿住行,便没再多的盈余了。为此,李氏也曾提出将家中的一些下人辞退。可傅家大多都是祖辈就在傅家干事的家生子,贸然将人辞退,就是断了人的活路。何夫人尚且已经看出哥哥脸上写满不悦,可李氏却没什么眼力劲儿,嘴上还在说着:“我瞧着妹夫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若是能帮衬娘家……”砰傅老爷大掌拍向餐桌,猛地站了起来。“帮衬娘家?我看这些年,你是没少帮衬自己的娘家吧!”李氏出身在一个穷酸秀才家,父亲四十好几都未考上举人,家中还有一个不上进的哥哥。自从李氏嫁入傅家,明里暗里地帮着娘家,傅老爷都看在眼里,做得不过分便由着她去了。可如今,她竟然让元芹的夫家帮衬傅家,这不仅是当着妹妹的面打他的脸,更是想将脸丢到妹夫家了。傅老爷越想越怒,傅夫人早已被吓傻了。还是傅老太爷出来主持大局,他拐杖一杵:“好了。”“李氏,闭上你的嘴。元荣,你也别站着了。这顿饭是欢迎你妹妹的。”傅老爷木着一张脸,被傅老太爷劝着坐下了,傅夫人则是红着眼圈一言不发。何夫人将这出闹剧看在眼中,她见傅老爷子一肚子火气,便朝儿子使了个眼色。何温言接到了母亲的眼神,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外祖父,我看这盘樱桃肉不错。我在海外都吃不到咱们这儿的家乡菜。”何温言就坐在傅老太爷的身边,正好方便他对外祖父撒娇。“这樱桃肉还是咱们簌州最正宗。”傅老太爷听到外孙这么说,给他夹了一筷子的樱桃肉。“来,言儿快尝尝。”傅老爷膝下仅有一女,傅老太爷自然没有多少含饴弄孙的机会,难得外孙从小和他亲近,傅老太爷自然对这个外孙更亲近一些。“外祖父也吃。”何温言也给傅老太爷夹菜,哄得老爷子笑逐颜开。“还是言儿贴心。不像你舅舅他们,尽会摆臭脸惹外祖父生气。外祖父总有一日会被他们气病!”傅老太爷环顾餐桌上的儿女们,冷哼一声。“爹,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傅老爷也绷不住冷脸。“外祖父,有言儿在,您自会长命百岁的。”何温言嘴甜道。傅老太爷听完哈哈大笑,对傅老爷说:“瞧瞧,言儿可比你这个臭小子会说话多了。”刚高兴完,这老爷子又叹了口气:“言儿怎么就不能是我亲孙呢?咋什么好事都被何老头给占了?”傅老太爷也是在兴头上,一拍大腿。“不行!老夫一会儿就写信给那何老头。反正他已经有个小孙子了,就让他将言儿过继到怎么傅家来,跟着老夫姓傅,做老夫的亲孙子,等老夫百年后继承傅家的家业!”这话倒是让在座的诸位一惊。傅老爷无子,他又疼爱何温言这个外甥,对这个「外甥变亲子」的决定自然不反对。反而是傅夫人的反应最大,这好好的傅家家产就要被一个外姓抢走了。最后还是何夫人劝说道:“爹,您就别想一出是一出了。您要是写了这封信呀,我公爹可不得从金宁城跑来找您麻烦,让您将他的宝贝大孙子立即还回去。”说着说着,何夫人笑出声,也引得傅老太爷畅然欢笑,完全忘却了刚刚的不悦。饭后,何夫人领着何温言回房,傅妈同红菱已经收拾好了卧室里的细软。“娘,为什么舅舅同舅妈的关系如此奇怪?”何温言小时候不懂事,还看不出两人间的奇怪氛围,如今再看这对夫妻,真是哪哪都不相配。他提壶为何夫人和自己各倒了杯茶。何夫人接过儿子的茶品了一口,朝他挑了挑一侧的细眉,才开口说道:“你都看出来了?”何温言老实地点头,他又不是个傻愣子。“你舅舅和李氏,可不是你外祖父做的媒,你舅舅也不喜欢这个李氏。”何温言早就发现无论是外祖父、舅舅,还是娘都将傅夫人称为李氏。仅是一个称呼,便道尽了他们对傅夫人的亲疏远近。“你舅舅并不是自愿娶李氏的。”舅舅不是自愿娶这个妻子,外祖父也没替舅舅做这个媒,那这个舅妈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嘛?何夫人话说到一半,顿了顿,看着儿子投来好奇的目光,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不光彩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大儿子。“你外祖父和舅舅原先是想让你的俞姨娘做傅家的少夫人的,可是意料之外凭空冒出了个李氏。”何夫人的声音愈发冰冷:“你外祖父当时还是簌州学政,时常宴请簌州城的秀才、举人来家做客。”李氏便是其中一户秀才的女儿,她跟着他爹来到了傅府做客。傅老爷子原想着客人带着妻女来也不打紧,却不想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姑娘让傅家在簌州城的读书人面前重重地丢了颜面。宴会才到后半段,李秀才的妻子忽然说自家姑娘不见了踪影,原先大家还不以为然,傅老太爷也只让李秀才的妻子带着自家下人四处找找。谁又能想到这个姑娘竟然出现在傅老爷的卧房中,衣衫不整地同傅老爷躺在一张床上。被母亲找到时,李姑娘顿时泪如雨下,哭天抢地。哭声惊动了前厅宴会的众人,傅老太爷不放心,带着人往自家后院赶去,却发现自己的独子与李家姑娘同床共枕,而跟在他身后的文人墨客也将这一场景尽收眼底。老爷子登时血压升高,怒瞪双眼,上前就给还在沉睡的逆子一计耳光。睡梦中的傅老爷猛地被抽醒,迷糊中睁开眼,就看见老爹狠狠地瞪自己,周围尽是人,身旁还躺着一个陌生姑娘。傅老爷顿时吓得清醒过来,可还没等他张嘴说话,就听一位老妇人哭诉道:“学政大人,您可要为妾身的女儿做主呀!我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如今……”老妇人与姑娘的哭声交织着,扰得傅老爷一时理不清思绪。傅老太爷却震怒,将儿子从床塌上揪了起来,压着他给姑娘家赔礼谢罪。那日,傅老爷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的老爹送走了一众宾客,替他与李家姑娘定下亲事。学政家少爷的风流韵事也在簌州城暗地里传开了。“可是事后我问过哥哥,他根本不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喝了几杯酒,觉得有些酒醉晕乎,就回房休息了。”何夫人话中的冷意更盛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李家姑娘是如何进他的屋的。”可亲事已成定局,除了傅家众人外无人关心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世人只看到了傅家少爷酒醉轻薄民女,傅学政为保全颜面,让儿子将其娶为正妻。“娘,所以傅夫人是……”何温言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他不懂为什么会有姑娘做这样的事。何夫人颔首:“她爬了你舅舅的床,又将这事闹得众人皆知,使你外祖父迫于世人的流言蜚语同意她进傅家的门。”何夫人沉默片刻,转头对儿子语重心长道:“这种腌事情,娘本不想告诉你的。可你都这么大了,这些个后院里的勾心斗角,迟早是要见识到的。早些知道,也好。”作者有话说:我好喜欢宅斗呀,不过我们温言肯定会是事业型强人⊙v⊙饭桌上的闹剧到底还是让傅老爷有些郁结,他只身在庭院中散心后决定返回卧房。走到房门前,却听里头传来李氏的说话声。“那老爷子简直是老糊涂了!竟然想让一个外嫁女儿生的坤泽做傅家的当家人。”另一个声音是李氏的贴身婢女:“夫人您消消气。这也是因为傅家没有少主子。”傅夫人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没能生出个儿子,哪怕是个女儿也好。”“侧房不是有个小姐嘛?如果夫人觉得孤单,不如将音小姐收到自己身边抚养。”傅夫人冷着脸,将杯子重重地敲在桌子,一旁的婢女看得心惊。夫人可别再摔杯子了,上回她去库房领新茶具,管事说家中的茶具实在是不多了。“我要那个下贱蹄子生的庶女做什么?你以为我真的不能生嘛?”傅夫人抬首,狠狠瞪了眼婢女。婢女低头沉默,不敢顶嘴,心里却嘟囔:这都十来年了,也没见你生出个蛋来。房门从外面推了进来,傅老爷脸色阴沉地直视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正妻,一言不发。傅夫人心中有几分迟疑,不知这人在门外听到了多少。“老爷。”她试探地轻声唤道,换来了丈夫的一句:“我今夜去若云的屋里。”说罢就转身离开,不给傅夫人一丝眼色。屋内一时没了声响。李氏瞧着傅老爷离去的背影,咬紧了后槽牙,她一手抚摸着自己从没生育过的腹部,多年来的辛酸苦楚涌上心头,搅得她一阵头痛。“去把安神香点上吧。”这安神香是傅老爷见李氏经常头疼,特地请制香师傅调制的。火星点燃了香炉中的香粉,薄雾腾空,袅袅缭绕。李氏望着铜炉中的安神香,幻想着老爷待自己仍存一丝夫妻之情。却不料自己的婚姻,实则如那抓不住的香烟般虚无缥缈。……画鼓喧雷,红旗闪电,夺罢锦标方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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