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阁外的巷子早就挂起了彩色灯笼,楼下人来人往,净是一些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二楼栏杆内则是站着十来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朝着楼下挥着手绢与团扇,脂粉的香味在空中弥漫开去。偶然间一面绣帕不慎掉落,恰巧落在楼下一位客人的头上,男人取下了手绢,一仰头便撞入楼上一位姑娘的视线。那姑娘姣好的面容含羞,在旁边姐妹的打闹推搡下,娇滴滴地下了楼去取手绢,顺带着将那男人拉入了自己的房间。二楼栏杆旁的暗处站着一个女子,一件修身的时新红色旗袍将她玲珑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她身材高挑,旗袍开衩到大腿根露出白皙的肌肤,脚下还踩着一双从美利坚进口的红色高跟皮鞋,乌黑的头发则烫成现下沪市最为时髦的波浪纹卷发。她右手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异常显眼。女人眯着眼,蹙起的细长眉毛舒展开,享受着此刻的烟雾缭绕,却也将刚刚楼下的那一幕看在眼中。饱满的红唇微微勾起,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屑。这不过都是她玩剩的把戏……看了一圈,女人似乎觉得没趣,她将还剩半截的香烟扔在了地上,红色的高跟鞋在上面狠狠碾过,转身进了屋。高跟鞋敲击地面声响起,安南阁内照样灯火通明,带着色彩的灯光打在每个姑娘的脸上,多了几分朦胧,耳边则充斥着姑娘同客人的嬉笑打闹声。“芍药姐。”女人没走几步就遇上了来找她的小丫环。说是她的丫环,不如说是妓院派来看着姑娘们的,顺带着伺候人。芍药正眼没瞧她一眼,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芍药姐,妈妈找您。”小丫环上前几步。芍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红唇撇了撇:“又是什么事情?”“有位客人找您喝酒。”芍药摆了摆手,头也不会:“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可……可这客人是前些天的那位,妈妈得罪不起。”就是前几日人傻钱多的那位?芍药细眉轻挑,伸出细嫩的左手,瞧着上头戴着的崭新红宝石戒指,心情好了几分。“带路吧。”一路穿过二楼长长的过道,两人迎面就遇上了一位少年。这人身量瘦弱,看着总有几分病态,走近了便能瞧见少年皮肤白皙如雪,狭长的丹凤眼眼瞳乌黑,如洁白宣纸上的浓墨重彩,为整张脸添了灵气。“呦,这不是咱们的头牌清倌嘛?”芍药勾起嘴角,率先搭了话。“芍药姐。”茗兰被拦住了去路,只能回答道。“要我说呀,还是你们坤泽好,等到了成年才能开始正式接客。不像咱们姑娘,想当初我十来岁就做了红倌。”芍药的语调阴阳怪气的,一手抚上了额头,假装苦恼的样子。“你明年就十八了吧?”芍药笑着靠近他,凑到他耳边说着,鼻端刚好嗅到微弱的茶香。“不过呀,按照如今薛老板对你的喜爱,说不准真的会把你赎回家去呢。”芍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毕竟那些个乾离闻着你的信香就走不道。”茗兰微微皱起眉头,在她靠近自己脖颈时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听着她的冷嘲热讽硬是不出声。芍药觉得自个儿自说自话也没啥意思,撇了撇嘴,便决定放他离开。瞧着少年的背景走远,她便问了身旁的小丫头一句:“他这是去接待哪位客人?”“是邓家当铺的邓少爷。”小丫头搞不懂芍药姐的心思,老实回答道。“找他的男人真是一个个都了不得。”芍药轻声感叹了句,又忍不住转头瞧了眼少年。确实有不少男人喜欢这瘦弱模样……芍药笑了笑,轻轻摇头,跟着丫环进了一间客房。推开门,就见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看着背影腰宽体胖的。“宏爷。”芍药一进门,便娇笑着先叫了人。男人回头,便瞧见一袭大红旗袍的芍药,步态婀娜地朝他走去。芍药惯会察言观色,眼瞧着客人表情不对,也知趣地止住了脸上的笑容。她温声细语道:“呀,宏爷今儿个是怎么了?是芍药哪儿惹到您了嘛?”说着她便倒了一小盏酒,递到汪宏硕面前。汪宏硕抚上眼前染了大红蔻丹的娇手,直接将酒送入口中,脸上的郁气少了许多。“爷怎么会生芍药的气呢?”汪宏硕一把搂住芍药的肩头,顺势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芍药乖顺地依偎在他胸前,轻声问道:“是什么难事让宏爷这么发愁呀?”汪宏硕一想到自家起火的祠堂和店铺,再想到被查出同别人偷情的姨太太,脸色立马黑了几分,闷声道:“这几日犯了小人罢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芍药见客人神色有变,便也不问,又为汪宏硕倒上一杯酒:“芍药只希望宏爷在我这儿能高兴些。”汪宏硕接过她酒,瞧着怀里明艳妩媚的芍药一副温柔可人的小女人姿态,心里十分舒坦。他的母亲是个强硬的女人,过去管着他衣食住行,如今又管着他后宅的一干女眷,娶个正妻又是一副端庄的无趣模样,先后纳了几房妾,抬回家后在他母亲的管理下,都变得一本正经,没了那味。唯一特别些的九姨太竟然和别的男人通奸。汪宏硕如今彻底没了兴致回家面对一尊尊没个笑脸的大佛,倒不如来这净是软玉温香的安南阁寻个快活。别看芍药是个身材高挑的北方女子,长相做派又有几分冷艳强势,说起话来也不似南方女子吴侬软语来得动听,可汪宏硕就喜欢她对着外人强势,见着自个儿温柔似水的娇羞妩媚模样。这大大地满足了他的大男人心态。连着几日来了安南阁,专点芍药坐陪,若不是芍药的身价过高,又怕家中的老母怪罪,他早就想为芍药赎身了。如今得不到人,他却愈发眼热了,今天为她包个场子,明天为她买上几套名贵首饰,日子竟过得比从前乐呵。两人饮完了酒,汪宏硕今日也不能在安南阁睡下,便要早早地回家。临走前,他不仅给了芍药一叠银票,还招来了妓院妈妈,又准备将芍药包上一个月。芍药如同一位送丈夫出门的小妻子,将汪宏硕送出门外,眼里满是依依不舍的留恋,看得汪宏硕一阵心疼,忙对她说过几日就来看她。可等关上了房门,芍药一个转身,陡然间眼底的不舍全然化为乌有,脸上只剩下对汪宏硕磨磨蹭蹭不肯走的不耐烦。她拾起桌子上的一沓银票,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染着大红蔻丹的指尖一张张地拨弄银票,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这人傻钱多的汪狗熊果然吃这一套。一旁的小丫环早就习惯了她的瞬间变脸,见怪不怪了。芍药点完了手上的银票,脸上的笑意还未淡去,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儿,将银票尽数锁进了拔步床内的小柜子里。瞧着今晚的月色正好,芍药推开了窗子,准备吹吹夜风,低头看楼下的庭院里,便瞧见亭子里正坐着两个人。刚入初夏的夜晚,还带着春末的寒意。茗兰坐在亭中抚着琴,琴弦撩拨间奏起悠扬的曲调,对面坐着一位身穿清灰长袍的男子,正喝着小酒望着月下的庭院。小丫环见芍药看得出神,也忍不住凑到窗边瞧上一二,发现窗外竟是茗兰同那邓少爷,不禁叹道:“这会儿在庭院中赏花赏月,这邓少爷对茗兰还真是浪漫呀!”“是吗?”芍药转头瞧了眼丫环,见丫环脸上满是天真的羡慕,便轻挑一边眉毛,抿紧了嘴角。那邓少爷若是真心待茗兰,又怎么会不知那小子身体病弱呢?虽说已经步入了夏天,可这傍晚的夜风还是有些凉意的,指不定能把那小子吹出病来。芍药这般想着,忍不住蹙起眉头,将眼前的窗门关上了。小丫环正看得起劲,眼前的窗户猛地被关上了,吓了一跳。她见芍药皱着眉,只以为她嫉妒茗兰,撇了撇嘴离开了窗边。这小丫环伺候完了芍药,帮她关上房门,耷拉着小脸离开。这芍药姑娘这脾气可真难伺候,待她们这些小丫环们也没个笑脸,还是茗兰哥儿待人好些。小丫头正这么想着,就迎面撞见茗兰抱着琴上楼。许是吹了夜风的缘故,茗兰原本就白皙的脸上又苍白了几分,他一抬头就看见芍药身边的小丫环。“茗兰哥。”小丫头带着笑脸,率先喊了人。茗兰也面带微笑,原先清冷的面容瞬间如沐春风,他温声问道:“刚刚瞧你怎么苦着张脸,可是芍药姐今天接了位为难人的客人,不高兴又骂你了?”“没,今儿个找芍药姐的是汪提督,他待芍药姐可好了,回回都送大把银子呢。”在芍药那儿,这半大的丫头从没得过好脸色,见茗兰关心她,小嘴便跟把不住门似的,忍不住什么都讲出来了。“就是芍药姐脾气差了些,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小丫头低头嘀咕着。“芍药姐就是这么个脾气,下回你就别往她眼前凑。”茗兰笑着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放宽心。“还是茗兰哥,你人好”小丫头得了安慰,心情也平和了些,又为茗兰打抱不平:“也不知道为何,芍药姐回回见你都对你冷嘲热讽的。”茗兰抱着琴淡笑不语。聊完了天,小丫头开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还想着茗兰哥儿真是温柔的人。而她身后的茗兰则收起了笑,面无表情,眼底却浮着异色。作者有话说:我上榜了!!撒花!撒花!被要求改文名了tat煤矿公司的办公室里,薛霖正犯着愁。他粗黑的剑眉紧蹙,眼眸中也没了往日的犀利,而满是纠结苦恼。他靠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扶着额,一手有节奏的点着桌上的文件。随着手指下的节奏开始杂乱无章,他的心也开始浮躁,变得一团乱麻。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打断了薛霖的思绪。来人正是王老二,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文件。“大哥。”薛霖本就烦躁,见王力进来便生气地说道:“怎么又不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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