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怀蛋后,他的每一觉都睡得很沉。 本该在一旁一同沉浸在梦乡中的牧野却睁开了双眼,他将搭在法奥维拉腰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缓慢地、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将被子掩好,赤着脚走出了门。 托地毯的福,整个过程都十分安静,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出门以后,跑到另一边的客房去洗漱,又换上软底的拖鞋和家居服,精神奕奕地下了楼,和早就在客厅布置的仿生机器人对上了视线,随后加入进去。 牧野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反常举动只有一个原因——今天是法奥维拉的生日。 他是个讲究仪式感的虫,机器人们自然可以把所有的装饰品都布置完毕,可他依然坚持要自己亲手完成一部分,这代表他的心意。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牧野会做好自己能做到的所有事情,只要那是他认为可以增进感情,是一个合格的伴侣应该做的事儿。 只是很可惜,他没有多少学习的对象,全靠自己摸索。 但好在法奥维拉是个标准很低的雌虫,他做的一切早就远远超出标准线了。 各式各样的小彩灯、挂坠被牧野一一挂好,客厅被布置完毕,楼梯走廊也贴上了五颜六色的彩带,非常花哨。 已经是九点了,牧野上楼,先是换了一件礼服,随后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床边,将手挡在法奥维拉的眼前,再轻声叫醒了他。 “醒一醒,亲爱的,醒醒。” 法奥维拉睁开眼,视线却被牧野遮的严严实实,他开口,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特有的沙哑,“怎么遮住我眼睛了?” 牧野轻笑了一声,“嗯,因为要给你一个惊喜,不能让你把眼睛张开。” 他将另一只手放在法奥维拉的肩膀上,扶着他从床上坐起来,“我先带你去洗漱,就不遮住你了,但是你得保证不能偷看,好不好?” 因为牧野时不时就要搞一个惊喜给他,加上他此前从来不过生日,他也就没往生日这方面想,很是配合地说:“好阿。” 他坐在床边,感到自己脚上被套了一双拖鞋,牧野的手牵着他的,带着他慢悠悠走向浴室。 法奥维拉像是一个乖巧的人偶,擦脸洗手什么的全程都十分配合,牧野帮他换上舒适的家居服,理了理衣摆。 “我现在要抱你下楼了哦。” 他拉过法奥维拉的双臂,让它们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弯下腰,把法奥维拉打横抱起。 就这样步伐平稳地走到了一楼。 “到底是什么惊喜,这么隆重?”法奥维拉含笑着问。 “不要急嘛,很快就知道了。”牧野回了一句,将法奥维拉放在沙发上,管家一号适时把礼物拿了过来,放在牧野的手里。 “可以睁开了。” 法奥维拉有些好奇地张开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礼服眼神温柔的牧野,以及他手上捧着的小小生物。 白色的皮毛上有一道道米色斑纹,两条尾巴在身后摇摇晃晃,冰纹蓝的眼睛又圆又大,自带两条黑色眼线,小小的耳朵圆乎乎又毛茸茸的。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它打了一个哈欠,发出小小的嗷呜声。 客厅被布置的十分喜庆,小彩灯兢兢业业地闪着光芒,连几个仿生机器人也都戴上了尖尖的,带有彩带的礼帽。 “生日快乐!” 牧野轻声说着,将手里的猫虎兽放到法奥维拉的手里。 他看着法奥维拉有些呆愣的表情,凑过去在对方的脸上啾地亲了一下,“怎么了,惊喜过头了?” 法奥维拉神色复杂地低下头摸了摸猫虎兽的耳朵,“是有点儿。” 牧野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个红色圆筒当做话筒,轻咳了两声,一脸严肃地说道:“热烈庆祝法奥维拉,我最爱的宝贝,全虫星最好看的雌虫迎来他28岁的生日。今天!是特殊的一天,是值得铭记的一天,是万众瞩目的一天!” “让我们鼓掌!”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牧野是那个最用力的,表情兴奋,双手舞动,让法奥维拉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别拍了。” 他按住牧野躁动的双手,强行让他停下了这一举动。 牧野露出遗憾的表情,“好吧,那不鼓掌了。”他话音一转,脸上重新恢复兴奋,“让我们进行 法奥维拉想从未想过,会有庆祝生日的这一天。 他其实对生日的感官很复杂。这是他降临这个世界的一天,他来到那样一个家庭,也说不上好,如果有选择想必没有虫愿意生在这里。 他想到生日,便不可避免地想到雌父。 雌父对他很好,他不是个话很多的雌虫。在法奥维拉的记忆里,雌父总是沉默寡言的,他的身上一直带着各种各样的伤,或轻或重,每次快要恢复的时候,就又会添上新的。 雄虫趴在他的身上吸血,剥夺他的财产,榨干他的所有价值。他在这种环境下,对法奥维拉的照顾十分有限。 但这份有限,也是他能做到的一切了。 他的言辞不多,一举一动却很温柔。 有时候,他会趁着雄虫出去赌钱的时候,给法奥维拉讲一讲以前在军队服役的故事。讲飞船在宇宙迁跃,从一个星系跳到另一个星系,路过无数瑰丽的星球;讲他在炮火间穿行,手里端着武器和凶残的野兽厮杀;讲他和同僚们聚会,大口喝酒,纵声大笑;讲他野外求生遇到的各种奇妙际遇,比腿还长的昆虫,比巴掌还小的水母,倒流的河水,古怪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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