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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30日的傍晚,一个相对残破的农家小院子门口,一个乡下郎中模样的人,被个40多岁的粗壮女人拽得趔趄踉跄。
“你撒手,让我自己走。
这光天化日的,你这像个什么样。”
那郎中不甘心地挣扎。
“你赶紧的。
我家姑爷又烧起来了。”
女人心急如焚,继续扯着郎中的袖子不放。
“唉!
他烧起来我也没办法啊。
该给他用的药我都给你们了。”
那郎中的声音不小,隔着支开的忽闪窗户纸的木窗,很清晰地传到屋子里。
郎中被那中年女子拽进堂屋。
掉漆的方桌上放着粗瓷陶碗,一左一右有两张条凳。
整个堂屋唯一的亮点就是桌椅没有浮灰。
是那种家徒四壁的干净。
屋子里传出来一个低沉的女声:“介亭,来,把药喝了,喝了药你就能好起来了。”
一个年轻男子含糊不清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大概是烧迷糊的人,在抗拒喝药吧。
那女声就继续放软了声音,温柔相劝:“介亭,喝药吧,伤好了你就能起来打小日本鬼子,给你的同袍报仇了。”
“唉!”
那郎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主动加快脚步,跟在挑起门帘的女人后面进屋去了。
夏日的火炕没有烧,炕上搭了一层木板。
光溜溜的木板上,一个身上缠了多处白布条、血迹沁出布条的青年男子,歪靠在一个梳着学生头的年轻女子怀里。
他抖着手去端女子手里的药碗,含糊不清地重复:“我喝,我喝。”
黑乎乎的快满碗的汤药,差点儿就被青年男子夺到手里,药液不可避免地被弄洒了。
那女学生顾不得给这男子擦洒在胸膛的汤药,只想要帮着他扶稳那药碗。
郎中见状就想上前帮忙,到底比那中年女人慢了一步。
他看着那男子在两个女人的帮扶下,把整碗汤药都倒进嘴里,一口气喝完了。
他咧咧嘴,自己开的药是什么味道自己知道。
唉!
也难为这年轻人了。
郎中上手帮着扶小伙子躺下,然后抽出粗布手帕,仔细地擦拭手指头上沾上的那几点药汁。
那中年女人很有眼力见地给郎中端来一个三条腿的圆面凳子,还提醒郎中说:“临时住处简陋,这凳子有些不稳,先生小心坐吧。”
郎中点点头,谨慎地坐在略歪斜的凳子上,伸手给病人号脉,然后站起来解开小伙子身上的所有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