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鹿瑛也走进来,以为妙真要问,就先不好意思地替自己剖白剖白,“他那个人也真叫人没法子,下晌在屋里对我又是告饶又是央求的,说着说着还掉了泪。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着他那双泪汪汪的眼睛,真叫我一时也乱了主意。”妙真正立在穿衣镜钱系衣裳带子,从镜里看看她,知道她是要个台阶下,心下冷笑,嘴上却还软言称心地劝着,“寇立从小就待你不错,小时候他跟着姑妈到咱们家里来做客,好容易逮着个雀儿,我三要五要的他都不给我摸一摸,只留给你玩,你忘了?你们也算青梅竹马的夫妻,凭她什么兰香桂香的,能比得了?我看他讨这个兰香,也不过是为了子嗣起见,心还是和你在一处的。”她一壁说,一壁把换下来的衣裳叠进个黄花梨圆角柜里。鹿瑛看不见她的表情,估摸不到她说这话是不是真心。兴许是嘲笑着在说,其实根本就觉得她没志气,离不开男人。“唉,咱们嫁了人的女人,不就是这样么。”她扶着炕桌坐下来,有意为自己辩白,“他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横竖是嫁给了他。退一万步讲,就是叫他写休书,我也没地方去。倘或爹娘还在,以爹的脾气,少不得要严厉叱责他一番才罢。如今爹既已不在了,谁还能替我做主呢?我还不是只能随了他回去。”妙真阖拢圆角柜的门,冲着那暗黄的门面翻了个白眼。总算是要走了!她心里直念佛。可是从鹿瑛口里说出父母,是她不乐意听见的。又说“谁还能替她做主这话”?岂不是有意在指她?她只作没听见,转头来附和,“是呀,老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嚜,何况寇立待你还是真心的。”说完坐下来,心里批判自己也是够虚伪。鹿瑛看见她的笑脸,总算有几分安心,她需要旁人的这种鼓励。又顺便辞行,“他说后日去码头包一艘船,二十四我们就回去。”妙真见她已定下日子,放心虚留一番,“急什么呀,难得来一趟,多住些日子再走嚜。”“怕太太在家为我们担心。”妙真笑说:“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又不是头一次出远门。”鹿瑛随后“呀”了一声,想起来一件大事要说,偏来了这些日子,都是为寇立的事把心绊住忘了讲。她把腿儿盘到榻上,端正了身子面向妙真,脑袋凑到炕桌上一些,“湖州出了桩人命官司,这人还是咱们都认得的,所以太太总是心里有些不安。姐,你猜杀人的和那死的人是谁?”妙真猜不到,“你只管说嚜,还卖什么关子?”“是花信!”妙真蓦地吓得没了声,半晌才颤着嗓子问:“花信给人杀死了?”鹿瑛把眼狠狠一乜,“她把她那男人杀了!”更是叫妙真懵了半晌,“她男人仿佛是姓戚?”鹿瑛轻轻急急的拍两下炕桌,“戚大成!还是历家的历二奶奶给她做的媒,你就忘了?就是先在湖州历二爷买的那所房子里当差的。那年你们上京去,不是把那戚大成和花信留在那房子里看屋子了么?”这个妙真倒清楚记得,“可不是,还是我看着她出阁的呢。”“他们两口先在那房子里住着,你们走的番外就完结,下本《逃玉奴》,谢谢收藏!历传星会出现的~115番外·旧尘(三)◎孩子。◎据鹿瑛说,花信犯的人命官司在湖州闹出动静不小,就是寇立的酒楼也受了牵连,一连关张了半个来月。府衙县衙来了许多大小官员问案,审来审去,又把两件陈年旧案给掀腾了出来。妙真因问:“什么案子?”鹿瑛到此刻说起来也还是骇然,“花信自己招供的,那年你们在昆山县的时候,有个叫严宁祥的,是她给推下石坡摔死的!我倒不认得这个人,说是也在姐跟前伺候过一阵子,可有这事?”妙真把眼色冷沉下去,当初良恭就疑心过严癞头的死,苦于没证据,昆山县衙门问过邬家的几个小厮,都是亲眼看几严癞头自己失足跌下坡去的。“原来真是她……”她喃喃地,心内十分矛盾,既觉惊诧,又有种“果然如此”的肯定。“姐猜着是她杀了这严宁祥?”妙真目怔怔地摇头,“良恭说宁祥死得有些蹊跷,可谁能想到花信有这狠心和胆量?”花信那个人,自来就不大起眼,她的外貌和性格都淹没在大众中,优点和缺点也并不在人群中显得突出。她有她的精明和市侩,有她自私自利的小算盘,这些妙真从小到大都是清楚的。但她总以为这些优点缺陷都属于一个常人的范畴。不知道是哪天起,花信那些私欲悄然地爬出边界,出其不意地咬她一口!她一次次地使她吃惊。鹿瑛默了会,看看妙真的脸色,又道:“还有更狠心的呢,你们在邬家住着的时候,白池不是和那家太太打架,给那家太太摔倒了扑过去,把她扑得流产死了么?据花信自己招认的,那太太是给她暗里伸脚绊了下才摔过去的!”此言一出,妙真脸上的血一霎褪色,“是她杀了白池?”鹿瑛自己还疑惑,“她说她原也没想杀白池,就是那会不是……”说到此节顿了下,见妙真惊得无暇顾及其他,才继而说:“那会不是历二爷也在昆山么?她怕你急着回嘉兴,想用个什么事绊住你的脚程,就起了这么个歪念头。原是想叫白池有个什么跌打损伤的,你必然要等她伤好了才肯走。没承想……”妙真呆着,“是她自己招认出来的?”“对呀!我也想不明白了,好好的又没人过问这些旧案,她却自己招供了出来。我猜她是想着横竖都是一死,索性一齐都认了。”妙真忽把炕桌一拍,“原来是她做的,竟是她杀了白池!”良恭听见响动走进来,待要问两句,看见妙真已是满面泪水,以为她是和妹子吵架,便调目冷淡淡地看着鹿瑛。鹿瑛没敢再说,忙告辞出去。良恭只零零散散听见几个字,仿佛是姊妹两个说起了白池,那么妙真哭也是难免的。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摸了帕子递给她。不想她这回倒哭得和以往不同,连帕子也不接,只是眼睁睁掉眼泪,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只得陪着坐,好半日妙真没泪可坠了,便拖着副有气无力的身子睡到了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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