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季郁呈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声音忽然低了点:“他好像并不喜欢这桩婚姻。”说完季郁呈便不吭声了,裹在被子里继续盯着暴雨,黑漆漆的眸子沉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听着前庭那边的动静,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宁绥为什么追来了,还是在夜间忽然下起了暴雨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前来。周助理没有送他吗?溅了一裤管的泥。手指会不会冻得发僵。宁绥不喜欢他,先前是他会错了意,自作多情了。原来在他以为他们两情相悦的时候,宁绥只觉得他的行为非常奇怪,只想逃。宁绥没喜欢过他。这几个字像是什么魔咒一般,让他压抑得喘不过气来。那么宁绥喜欢过季之霖吗?会不会其实对季之霖的好感都比对自己的多?季郁呈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可到头来这种情绪却又变成了失落、伤心、尴尬和无措……甚至还有一丝嫉妒。嫉妒季之霖,起码他和宁绥真的谈过恋爱。也嫉妒宁绥的那个学长,起码宁绥看向那小子时眼底不会有不安和逃避,不会视对方为洪水猛兽。这些想法缠绕在季郁呈心头,像一把钝刀,反反复复磨出血。宁绥进去以后时间变得非常漫长,季郁呈一直绷紧了神经听着那边的脚步声。但是……一直没听到。他开始想宁绥是不是洗完澡就睡下了。然而就在他内心焦灼的时候,熟悉的脚步声终于从那边响了起来。宁绥也抱着一床白色的被子走过来了。季郁呈的手攥了攥被子,假装没听到。宁绥看了季郁呈一眼,犹豫了下,在他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像他那样用被子拢着自己,只露出一颗脑袋。两人都坐在长廊檐下,像是两只奇怪的白糯米烧麦。宁绥在旁边坐下以后,季郁呈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想扭头看他,但是又生生遏制住。宁绥则是时不时看季郁呈一眼,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夜间的暴雨狠狠地往檐廊上抽,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互相头都没转过去,视线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郁呈猛地站了起来,绕过宁绥,朝前庭里面走,他身量高,那么大一床被子披在身上也不沾地。宁绥看了眼院子里的暴雨,又看了一眼身边,顿时觉得空荡荡的。宁绥忍不住也站了起来,低着头闷闷地跟在他身后走。季郁呈一直听着动静,走了两步就发现宁绥跟上来了。他低头看脚下,视线往后方瞥了瞥,长廊每隔两三米,点着一盏黄色的蜡烛壁灯,在风雨下一晃一晃的。他视线往下往后,刚好能瞥到宁绥的影子。宁绥也披着被子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两人的影子一会儿缩短相交,一会儿被拉长分开。快要抵达前厅,距离门口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季郁呈忽然顿住脚步,冷不丁回过头来。宁绥没想到他会忽然站住,差点刹不住脚步撞到他身上,也立刻停在原地。感觉季郁呈黑沉沉的视线一直着自己,宁绥有点尴尬慌张,顿时将头撇向旁边,假装在看暴雨。季郁呈看了他两眼,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宁绥见他进了前厅,赶紧跟上。季大少爷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居然走到前厅的吧台后面,开始煮面。他煮面的时候宁绥不知道该干什么,视线左右游移,在前厅里转了一圈,不远处倒是有书架和昏昏欲睡趴在篮子里睡觉的猫,但现在即便再好看再精彩的书放到宁绥面前,他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索性裹着被子,在几排木质桌边坐了下来。趁着季郁呈转过身去用筷子搅拌面条的时候,宁绥赶紧飞快抬眼,打量季郁呈。季郁呈应该是来的时候也淋了雨,换了身衣服,此刻穿着宽松的套头黑毛衣,显得肩膀很宽,左手垂着,自己给他缠的绷带还在,右手的袖子捋起,抬起来拿着筷子,露出半截白瓷般的手臂。居然会下面……那么会做饭吗?这完全是宁绥意想不到的,什么时候学会的呢?留学的时候吃什么呢?季郁呈煮了面,转过身来切柠檬,宁绥做贼心虚地垂下眼去。季郁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待宁绥眼睫动了动,像是想抬头的时候,季郁呈心中也一紧,迅速移开视线。很快季郁呈的面条煮好,他挤上黑胡椒,放上柠檬和西兰花,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盘子和叉子放在宁绥面前。宁绥愣了一下,居然是做给自己的吗。季郁呈做了两盘,拿着另外一盘,去了另外一张桌子旁边,一声不吭地坐下,背对着宁绥。宁绥吃了两口,口感非常符合自己喜好。他情不自禁看向季郁呈的背影。迟疑了会儿,宁绥拿起盘子走过去,在季郁呈同一张桌子边坐下。坐下时他偷瞄了一眼季郁呈,忽然发现季大少爷神色还是冷冰冰的,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圈居然有点红。季郁呈僵了下,不想被看到,端起盘子转过身去,继续背对着宁绥。飞快地吃完后,他将盘子放到吧台的洗碗池里,沉闷地去到另一张桌子边坐下。宁绥边吃面边抬头看他,忽然注意到他右手手指被水果刀划开一个半厘米的小口子,就在指腹上。宁绥忍不住也赶紧将面吃完,放到了池子里,然后到处看了看,去书架上的医药箱里取了一块创口贴走过去。宁绥坐下来,指了指他的手:“你……划开了。”说完,宁绥把创口贴放在桌面上,用两根手指推过去。季郁呈视线向下,瞥了那创口贴一眼,嘴唇紧紧拧着,似乎没有要拿起来的打算。宁绥又推了推,结果一下子推过了头,创可贴掉在了地上,沾了灰尘。宁绥:“……”季郁呈偷偷地看了地上的创可贴一眼。宁绥视线则盯着他修长手指上的殷红,待会儿碰水会难受的吧。宁绥忽然忍不住抓起他的右手。这一抓,两个人都愣住了。季郁呈抬眼盯他。宁绥被他盯着,心跳很快,呆呆地看着季郁呈,心想,完了,冲动地抓他手了,这下怎么收场?放下他的手重新去拿一个创口贴吗?还是就这样抓着他的手,牵着他去拿?他会动吗?自己要是拉他起来,拉不动,岂不是很尴尬?他会把手缩回去,甩开自己的手吧。宁绥很快想起了之前季郁呈对自己做的。他脑子一抽,低头,含住季郁呈的那根修长手指,吮吸了一下,亲了亲。这件事做了一半,宁绥头皮突然炸开,他为什么干出这种事。宁绥赶紧放下季大少爷的手。季郁呈手指放在桌面上,紧紧握住,攥得发红。一时之间空气再一次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两人心跳极快,纷纷不看彼此,看向另一侧。宁绥是什么意思?又在戏弄自己吗?季郁呈不敢多想,但心底的阴霾好像被这个奇怪的举动给冲散了一大半,没有那么失魂落魄了。他浑身紧绷地看着窗外的暴雨。宁绥同样神经紧张,心脏狂跳,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捏了捏,视线到处瞄,就是不敢看季郁呈。老板万万没想到,自己洗完澡出来,两个人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季郁呈不睡,他也睡不成,跟着熬已经熬到了极限。老板连打了几个呵欠,忍不住走过去:“季少,该休息了,听说您刚醒来没多久,身体不会撑不住吗?”宁绥飞快打量了季郁呈一眼,先是被他精致的脸晃了一下眼,随后视线落在他眼底的青黑下,是该睡了,这一整天季郁呈应该很累。宁绥先站了起来:“我们……睡吧。”从宁绥出现的那一刻起,季郁呈哪里还有睡意,他并不困,只想就这样坐着,与宁绥僵持个你死我活。但是趁着宁绥不注意,他看了宁绥一眼,宁绥似乎似乎想打呵欠又忍住了……季郁呈便站了起来,抱着手臂板着脸往房间方向走。宁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宁绥看着眼前高大冰冷的背影,想说要不要继续睡在一起的话在喉咙里溜了千百回,可每每话到了嘴边都拼命被自己咽了回去,怕说出来被季郁呈冷着脸拒绝,怕被嘲讽,怕场面变得无法收场而尴尬。而且……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在看到那个“家”,看到那个雪人,看到西装上的小玫瑰时的震撼感。要怎么解释他现在复杂凌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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