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溯冻着一张脸:“你自己落在沙发上了。”“我错了,来点儿?”江逾白讨好地把糖递到闻溯面前。“不用。”闻溯整理起下节课要用的资料和书,不抬眼地说。江逾白毫不意外自己被拒绝,行云流水转身,把糖递向裴斯言,还卖起安利:“你要吗?这是这段时间我新发现的一个牌子,味道很不错,不甜不腻,凉爽但又不是很冲。”“试试。”裴斯言摊开掌心。那一小袋糖里总共就五六颗,江逾白大方分了两颗出去。这时闻溯理好桌面,往椅背上一靠,对江逾白说:“文叔问明天想吃什么?”“这种深奥的哲学问题怎么能问我呢?”江逾白低头思忖片刻,“我想吃水煮肉片麻辣鸡块梅干菜扣肉糖醋排骨土豆烧牛肉红烧狮子头……”他一字不停报出一连串菜名。闻溯没打断,静静听着这家伙说完,好整以暇地调整了水杯的位置,道:“你说的这些一个都不会出现在明天的餐桌上。”“……”江逾白冲闻溯竖起中指,“寨见。”而他说再见,便真的起身离开了座位马上就要上课了,再不去艺术楼,就只能下节课课间再溜了。江逾白揣上糖拿好水大步往教室后门走,走出两步又回头,对闻溯说:“我要红烧狮子头!”他眼睛瞪得有些圆,就像夜晚弱光下的猫瞳似的,午后的天光散在他眸中,好似铺开了一层水。这个瞬间闻溯微微失笑,点了下头,摆手示意他抓紧时间走。教室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喧闹的氛围在学习委员抱来一摞试卷、雪白纸张漫天纷飞时回落成安静。裴斯言眼底轻快的笑意消失不见,眸似一潭深水,望着讲台和黑板,忽然开口:“他每天都和你一起吃饭?”没有称谓,也没有点名是谁和谁,但和他隔着一条过道的人听懂了。闻溯起身,从传到江逾白座位便静止不动的试卷里取走自己的那份,语调淡漠:“有必要向你汇报?”“问问而已,何必这样敌视我。”裴斯言又笑了,中性笔在他指间转出利落的弧度,偏头看向闻溯,“我喜欢他,他的情况当然要了解清楚。”和缓低柔的大提琴音在琴房里流动。最后一记音符颤到尾声,琴弦犹在震动,按弦的手指却已松开,放到一旁无声工作着的录音机上,咔嗒摁下暂停键。然后是播放键。方才那琴声又淌了出来。江逾白打着节拍听着,一个乐句按一次暂停,然后用铅笔在乐谱上书写勾划。他对自己的演奏显然不满意,勾划到最后,长长叹了一声气。还是老毛病,手太僵了。手一僵,轻和重就难以把控,情绪便也欠缺了。这算是一个瓶颈,卡了好几年,一直没得到解决。他把铅笔丢开,右手抓起琴弓,做了两遍手指操。这时楼外响起一串“叮铃铃”,下课了。艺术楼里没有明显的上下课区分,其他楼层传来的女高音和小提琴都没停止。江逾白也坐在琴凳上没动,他继续重复手指操,到ch13这本《古文观止》只有少量注解,更别说白话文和注音。江逾白坐在闻溯身旁含泪看了半个小时,一边查读音一边查翻译,勉强通读并理解了前三篇。下午两点,江逾白去艺术楼练琴,练到第四节课的下课钟声敲响,又回阿福副食店上岗。木桌已在店门口的大树下支好,就等人齐了上菜。赵鸣宥只在这里吃中午饭,晚饭几乎不过来,不过闻溯提前打了招呼说江逾白要来,所以碗筷摆了四副。但打工人必须在工作完成之后才能吃饭,工作时间只能闻闻饭香。闻老板对江逾白念书的要求比拉大提琴更严厉,断句不能错,读音不能错,错一次扣一次钱,并且还要重读。晚自习前1小时20分钟的休息时间,江逾白将其中10分钟用于走路,10分钟用于吃饭;剩下60分钟里,他读了七八遍《郑伯克段于鄢》和《周郑交质》,始终没抵达第三篇。打从成为艺术生,江逾白便没再吃过读书的苦,这些落成于春秋时期,看上去简单、读起来却生涩的文字让他又悲又愤,痛苦扭曲。而当闻老板看不下去,劈手夺书,流畅且干净地示范一遍之后,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个文盲。等打工结束,他都没好意思拿钱。娱乐活动完全抛之脑后,江逾白被搞得心里只有读书,就连晚上做梦都遨游在春秋战国,睡眠质量极差。第二天清早他被闹钟吵醒,游荡到冰箱前摸牛奶,还神思恍惚地念叨着“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听得同样刚起床的卫岚一脸震惊。这也是江逾白难得在早自习铃声响起前就踏进教室的一天。闻溯一向踩点到校,座位空空。江逾白在上学路上清空了大脑,慢吞吞路过老板的位置,屁股贴上自己的椅子,刚要趴下去睡一会儿,就听见前桌读起《出师表》。语速之快,语调之激昂,仿佛突突突打机关枪。江逾白的表情一下变得麻木。噩梦竟然这么快就续上了!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拿笔戳了一下前桌:“古文在你的生命里就这么重要吗?一大早就开始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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