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夫阁下、多恩和狄宁再一次于法师塔六层的会议室中碰头,已经是上次的三天之后了。
“你是说,你想去做佣兵?”老法师和蔼道,他对卓尔的提议还算满意,“你要知道,真正的职业佣兵可不是去郊外野游那样惬意的,饥渴、危险、死亡,这些可能与他们随时相伴。”
卓尔打了个寒颤,多恩猜测他最恐惧的还是老人口中的“饥饿”,狄宁已经过了太久吃了上顿便没下顿的日子,最近在老法师这里总算是放飞自我,把肚子吃了个溜圆,也不知道谁的本职实际上是个依靠敏捷而生的游荡者。
“主人......呃,克莱夫阁下,我想去做佣兵。”狄宁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托斯汀先生最近给我讲了很多这片大陆上的故事,这里的人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我不太能理解的东西,我想离开这里,亲眼看看那些会为了战友献出生命的战士,那些敢于与恶龙搏斗的强大施法者,我想看看除开伊萨外,这里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去处。”
年轻的法师插了一句:“嘿,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叫我多恩的吗?”见卓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摩挲着手中火球术魔杖粗糙手柄的多恩哼了一声,心里倒是对狄宁的表现颇为满意。
性子颇有些油滑的卓尔游荡者很少说出这么长、这么严肃的话语,尽管他的确称得上开朗,但也一般只在插科打诨的时候才能展现出自己不错的口舌,看起来,狄宁的确对四处游历很是向往,这番话过后,老法师多半能同意这个提议。
事实也是如此,老人赞许的点点头,然后继续开口询问道:
“很不错,我很高兴你能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洛克尔有很多美丽而不为人知的地方,我年轻的时候不喜欢修习咒法学派的法术,很少前往异位面,反而是在这里游历的时间最久。话又说回来,你知道做佣兵的一些要求和制度吗?”
狄宁点点头:“佣兵工会的那位矮人先生讲了很多,我大概清楚了。”
“矮人?......哦,托伦那个老货,又去冒充佣兵会长了。”老人叹了口气,为自己不能亲自讲解那些繁杂的条款而感到遗憾,“那你的队友呢?老家伙不会没告诉你要三个人才能注册最基本的小队吧?”
充当了很久背景板的多恩悠悠地举起了手。
克莱夫活动了一下他因为转头太猛而有些扭到的脖子,有些无语:“你捣什么乱?你才拜到你老师门下几个月?以你这个半吊子的水平,你觉得议长他会放任你陪着他,两个菜鸟跑出去玩什么冒险的游戏?”
多恩无声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魔杖,从口袋里翻出一片洁白的羽毛。卓尔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一阵简短的咒文过去,羽毛化作乌有,一位皮肤黝黑、面容姣好的女性卓尔出现在狄宁身边,她身着贴身的皮质甲胄,手里拎着一卷长鞭。
“啊!”狄宁惨叫出声,从椅子上跌了下去,摸索着地面向后挪去。多恩大笑着挥了挥手,卓尔女士如同一片被打散的肥皂泡,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那是一个幻象。
没理会瘫坐在地面上,逐渐回过味来怒视着多恩的卓尔精灵,老法师颇有些无奈的开口:“三环的恐惧术?你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了啊......真是可怕的天赋,你才二十岁吧?就算是曾经有过基础,这也称得上万中无一了,我是说,一万个法师学徒那种。”
说罢,他转头看向地上的卓尔:“别管这个妖孽了,走吧,我们去封印间一趟。”
卓尔懵懵懂懂的不知如何回应,老人这是答应了他们做佣兵的梦想吗?
“别磨磨唧唧的!你很想被吸干吗?去封印间,我把藤蔓给你取出来!”老人摆摆手,转头向外走去,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向着多恩开口道:“想做佣兵我也管不了你,你老师今天早上已经回来了,你自己去和他说吧!”
又迈了几步,他不放心地再次回身叮嘱:“对面的药剂店今天下午有出南门的马车,报我的名字他们就能载你一程,记得早点过去等着,你可别晚了!”
多恩笑着点点头,挥手作别因为自己的戏弄而愤愤不平的卓尔以及满脸无奈的老法师。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老师,好久不见。”
......
紧赶慢赶搭上了那架马车,除开一开始的问候外,坐在车夫旁边的多恩并没和这位沉默寡言的侏儒先生搭话。
回望过去的一周,自己度过了一段与在法师塔内研修法术相差迥异的日子,绳索速降、斩杀疯狂的地精队长;纵马奔行,见识了伊萨的真容;潜入地底遗迹,俘虏了刚才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还亲眼目睹了温文尔雅的克莱夫阁下变身成一头巨大的触手海怪,举重若轻地碾压了敌人的统领,轻松地挫败了卓尔军队谋划的阴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曾经的自己难以想象的,但真正发生之后的如今,自己却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到了这个宏大奇幻的世界,不好好地活的精彩,又怎么对得起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呢?
胡思乱想着,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打断了多恩在脑海中幻想自己晋升传奇,拳打恶龙、脚踹巫妖,轻易击败恶魔王子、魔鬼统领的进程。
“到了。”
向车夫真诚道谢,多恩迈步顺着小路向着那座熟悉的山脚下走去,在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种可以称得上是“近乡情怯”的感觉。
站在高大的石门前,多恩呼了口气,伸手想要敲门。
“嗒哒!欢迎多恩回家!”恩格斯的怪脸浮现在门上,大门自动向后退去,留出一道宽阔的缝隙。
向塔灵先生亲切“问候”之后,年轻的法师学徒迈步走上了高大的石阶。一路路过自己的房间、广阔无际的奥术花园、熟悉无比的图书馆、奠定自己魔法之路第一步的爆破间......没有过多停留,多恩站在了顶楼的木门前。
房门和几个月前,自己第一次见到时一样半掩着,上前一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的是无比熟悉的温和声音。
“请进。”
老法师坐在自己那堆厚厚的软垫中,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学徒。
“我的孩子,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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