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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大清早，但是农户们也都起的早，有不少人家家里都冒起了炊烟，路上也有人扛着锄头啥的下地除草松土之类的。遇到了都打声招呼，无一例外的是遇到的每个人临走的时候都要夸夸于家这粉粉嫩嫩的小孙女。作为被夸的主角于鲤鲤表示，见惯了的场面，听惯了的话，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反倒是于老太她们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听到别人夸于鲤鲤，那嘴都能咧到耳后根儿去。到了开垦后的田间，于鲤鲤坐在小推车里，看着奶奶在哪里指挥这里种白菜那里种萝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指点江山呢。于鲤鲤收回目光，小脸看向这几亩地，心想要是自己也能有几亩地就好了，就专种那些名贵的，值钱的，等丰收的时候，自己的荷包肯定鼓鼓的。可是想归想，她现在也不过是几个月大的奶娃娃，连吃饭都是需要喂的，其他的根本实现不了。“翠屏，你在这里看着鲤鲤吧，我们几个种就行了。”于老太规划好之后，转头给老二媳妇说了一声。“娘，就把鲤鲤放在这里就行，我跟你们一起吧。”翠屏婉拒了，本来开荒她都没怎么帮上忙，这要是种菜也不干的话，等吃菜的时候，她也不好意思张嘴。于老太明白她心里的顾虑，没说别的，点点头让她跟老大媳妇黄氏一块。“哎，好。”翠屏把鲤鲤的小推车安置在地头上，这样一打眼就能看到了，“鲤鲤在这里看着娘，娘就在这。”于鲤鲤靠在小推车里，张着小嘴“啊”了一声，算作是回应。这种菜比开荒简单多了，两个人在前面挖坑，一个人撒种子，剩下两个人埋坑，简单的分工合作让事情更快。太阳刚刚升起，她们就已经把一亩地种完了，于老太站在地头上抹了把汗，高兴的说：“现在辛苦一些，等开了头就好了。”“是啊，娘，咱家现在有吃有喝的，男人们还能挣钱，这得多少人羡慕咱呢。”黄氏跟着笑着附和。几个人种完菜，就有说有笑的打道回府了。于鲤鲤躺在小推车里，吹着小风，那眼睛都要眯到一起去了。迎面跑过来的是一个村民，见到于家人忙说道：“你们咋还在这呢？快去看看吧，人家都说码头那边飘来了一个破船，好像就是你们家老四干活的那个！”“啥！”于老太顿时觉得晴天霹雳，吓得身子都晃了晃。黄氏扶着婆婆，忙问道：“咋回事啊？看清楚了吗？”“都这么说，咱村里有两个跟你家老四干活的人家都去人了，”那人也是个好心人，急着给她们摆手，“快去看看吧！”“老四，老四，”于老太把东西一扔就赶紧要往家里跑，只是腿脚有些不方便，跑的也不快。黄氏跟莫氏赶紧追上去，翠屏看到僵在原地的老四媳妇，碰了碰她：“四弟妹……”吴氏像是才回过神一样，苦着一张脸，张张嘴没等说话呢，眼泪就先掉下来了。“老四，不是老四吧……”“……这，”翠屏轻声劝她，“咱先去看看吧，说不定不是呢。”“肯定不是，对，肯定不是，”吴氏低声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她抹了把眼泪，闷头往家去，只是越走越快，最后大跑了起来。翠屏推着鲤鲤，心里担心也走不太快，她看到老四媳妇的鞋都跑掉了也没顾得上捡一下。她过去捡起来，拿着那些家伙事，也急匆匆好的回去了。于老爹本来是被村长叫去说一下交赋税的事情的，这会儿听到了消息，那手脚都在打颤。好在村长见状严谨给他们借了个牛车，又找了个赶牛车的帮忙把于家人送到镇子上去。比他们早到的是于老三跟于老大，他们两个本就在码头干活，听到动静就赶紧过来了。等于老爹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码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于老太一下马车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被于老二一把给拉住了。“娘，您慢点！”于老太强忍着泪，挣开了老二的手，自己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吴氏紧随其后，一边扒开围观的人，一边哭：“都让开！都让开！”周围的人见状心中也明了，很快就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于老爹他们走近才看到那艘大船破的就剩下一半了，有码头的人上上下下的，他环视了一圈，也没发现他们家老四的影子。“人呢，”吴氏紧咬着嘴唇，拉住了一个急匆匆的男人，“这船上的人呢？”“这船都成啥样了，那还有活人啊！”那人说罢就挣开了她的手，步履匆匆的去找人帮忙把船上仔细检查一遍，这还得去报官，事多着呢。“没活人了，”吴氏呢喃了一句，身子一踉跄扑通坐到了地上，失魂落魄的掉着眼泪，“没有人了，没有人了。”“四弟妹，”莫氏蹲在她身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以前吴氏有些嚣张跋扈，但是她现在这样子太可怜了。“老四！老四！”于老太扯着嗓子大喊，她泪眼婆娑，想要上船上去找儿子，却被码头的人一把给攥住了，吼道：“不要命了！这船现在能上人吗？！”这个没死“我儿子还在上面呢！我儿子还在呢，我得上去接他回家！”于老太哭着说，“你就让我上去吧，我们家老四是这船上干活的……”那男人心中也不忍，心知这大娘的儿子是凶多吉少了，声音也软了一些：“大娘，这船上现在……没有活人，您还是到一旁等着去吧，我们的人会把船上的兄弟接下来的。”嗡——于老太耳朵一阵空鸣，她身子直打哆嗦，张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老婆子，咱，咱到一旁等着去吧，”于老爹强忍着眼泪，眼眶还是通红，扶着于老太，声音颤抖，“咱到一旁等着…”于老太张着嘴大口的喘息，眼泪哗啦哗啦的掉，由于老爹扶着让开了路。他们相互扶持着，看到老大跟老三都在帮忙，只盼着他们能把老四给带回来。此时的于老大跟于老三心情也沉重好的很，这艘船上有他们的兄弟。但是之前就有人上去打探了一番了，说是除了……几具尸体之外，一个活人都没有。也是，这么大的船都变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余地。但是他们还抱着一丝希望，就盼着他们兄弟命大。“你在这里陪着爹娘，看好鲤鲤，我过去帮忙。”于老二嘱咐好媳妇就赶紧上去帮忙了。码头的人本不让他过去，但是见他年轻力壮的，还有于老大跟于老三在，就让他过去了。于鲤鲤被自己娘抱在怀里，小脸上也写满了担心，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保佑四叔。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的注视着那边，终于看到有人出来了。是抬着担架出来的，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体用白布盖着。于老太紧紧的攥着于老爹的手，老两口身子颤抖的快要站不住了。紧接着后面一连抬出来了六具尸体，无一例外上面的白布都被浸染了血。“这可咋整啊？可咋整啊？”于老太嗓子都哭哑了。“说不定没有老四呢，肯定没有老四！”于老爹一遍一遍的说着，在安慰于老太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只是很快他们就看到于老大跟于老二抬着一具尸体出来了，旁边跟着哭的撕心裂肺的老三。于老太心猛地被揪了起来，她张张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此种情境之下，不用说也知道那抬着的是谁。他们终于忍不住了，大跑着跑了过去。吴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跪在那担架旁，手伸了好几次也不敢掀起那白布，就怕看到下面的是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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