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傅不但在赌石上颇有经验,解石也同样有两把刷子,风华在一旁眼睛不眨地盯着,宋师傅的手非常稳,砂轮一点一点地将石料磨薄,整块废石已肉眼可见地速度慢慢凹陷,张师傅忽然叫出声。
“先停一下!”
乱糟糟抱怨的众人忽然噤声,一时间只见到空中飘浮的灰尘,隐隐间一抹绿色乍现,在白色雾晶中分外显眼。
“出绿了,涨了涨了,这块料子真神了!”
“快点解开,让我们看看品种。”
宋师傅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下的石头,一抹阳绿让他心肝儿都在打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块石头刚才根本全无表现,虽然说神仙难断寸玉,但这种情况实在太少见了,难不成那个姑娘是看出什么了?
她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怎么可能看出在场这么多人都没看出的蹊跷?
风华压抑住心底的平静,原来是真的,自己听出来的那一声,虽然不是切到翡翠上,但却是滑在翡翠伴生物的晶状体上,果然内里是有东西的。
在一旁看戏的李欣然简直要疯了,周围人看傻子的眼神从风华身上转到她的面颊,能把一块出绿的石料拱手相让,啧啧,是不是出门得罪财神爷了?
“徐师傅,这是怎么回事。”一腔怒气朝着身旁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撒去。
徐师傅忽然咬牙,恶狠狠地脱下身上属于张氏员工的服装:“这块石头可是你最后拍板卖出去的,妈的,老子还不伺候你个大小姐了。”
呆滞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李欣然有些欲哭无泪,徐师傅是张氏珠宝最有经验的赌石师傅,现在张世珠宝正面临倒闭,再失去这样的老员工,绝对是在身上割肉,李欣然终于尝到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了。
“宋师傅,继续打磨吧。”
风华的声音淡淡响起,发呆的宋师傅无意识地应一声,终于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这样的奇迹就在自己手中发生。
“兹兹。”砂轮不停转动,碎石打在宋师傅特制的眼镜片上,一块巴掌大小的翡翠缓缓现出形状,璀璨的绿意夺人眼球,周围人发出狂热的叫喊,羡慕嫉妒的目光几乎要把风华烧出个洞。
“五百万,我出五百万买这块翡翠。”
“五百万?你蒙谁呢,我出一千万。”
“一千二百万。”
风华有些发愣地看着周围疯狂出价的商人,他们说的和自己认识的是一种货币吗?随口喊出的价格好像不过是几百rmb,轻松加随意。
“这是怎么回事?”风华僵着身子询问身旁有经验的两位师傅。
宋师傅乐呵呵地回答:“解石的人一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当场卖出换现,就像现在这样,还有一种就是留作自用。”
风华了然地点头:“那我们这次原料是留给陈氏珠宝吧。”
“是的。”张师傅点头,而后高声对着周围人解释:“不好意思各位,我们是陈氏珠宝的顾问,这次来也是为陈氏珠宝选购材料,所以不准备出手。”
“又是陈氏珠宝,啧啧,真是好运。”
“没办法,羡慕不来的。”
又羡又妒的声音几乎将三人淹没,风华不禁摇头,三万元转眼就是一千多万,就算贩毒都没有这样的暴利,怪不得国内赌石人越来越多,真是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眼前的李欣然和陈风华二人,前者脸色苍白紧紧咬住下唇,拱手让出了一千多万的翡翠,甚至还洋洋自得,以为让对方吃了亏,风华眼中有着同情,最终化作了深深的叹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李欣然一再相逼,她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张氏珠宝本就是强弩之末,在场不少同行都知道她家货源出了问题,此刻又丢了这么大一块翡翠,甚至首席赌石师被气得辞职,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但他们幸灾乐祸的目光说明了一切,李家,完了。
但其实有一个人本可以拯救李家,但那个人却眼睛不眨地盯着另一个女人,眼底藏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爱慕,冷君毅很难想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为何她竟成为这般耀眼的存在,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究竟错过了她多少的蜕变,后悔的情绪在心底发酵、蔓延。
“华小姐,我们还有一块石头,要不要?”宋师傅看着推车上磨盘大小的石头,有些迟疑地开口,按照他的想法,现在已经涨赌了,自然要见好就收,万一这块石头垮了,不但会冲淡之前造成的效果,恐怕还会变成笑柄,还不如带回去后解石。
张师傅点点头,两人合作多年,想法也相近,他们从业这么多年,见过多少前一刻还身在天堂,后一秒就陷入地狱的场景。
风华沉吟片刻,目光忽然转到远处,身着西装的男子风度翩翩,嘴角的笑意却带着轻佻,矛盾而又奇妙的存在,他就像一个黑洞,不由自主地吞噬着周围人的目光,前一刻你或许还在看着别处,但只要看到他,就不忍再移开眼。
一股自信,或者说骨子里的自傲透体而出,尤其是在这赌徒横行的广场内,赵祎平的淡然和平和似是一股清风,让人不由自主地宁静,这是一个人在他所擅长的领域才能显出的骄傲。
“现在解石。”风华倏尔开口,藏住了另外半句话,因为我相信那个目光,那是对自己领域绝对的自信,如同自己在戏剧方面的骄傲。
“现在?”张师傅迟疑地想要劝阻,脑海中却想到之前那件事,想要出口的话语终究咽了回去,或许这个女孩真的有某些不为人知的能力,自己两人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宋师傅将推车推到切石机前,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观点。
“呵,可笑,以为捡了我的漏,还真能成翡翠王不成?”李欣然像是濒死的溺水者,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风华不论前世今生,早就练就刀枪不入的功夫,压根懒得搭理这个跳梁小丑,只和身旁的师傅讨论如何解石,一刀见绿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上瘾,这种期待被实现的兴奋,有着吸毒一般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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