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得像个洋葱头木乃伊似的送来的,就是教宗的。他整张脸被包住了一大半,露出的眼睛紧紧闭着,确实还没醒。
“是他吗?”背着手站在旁边,朱由检一时间还看不太出来。他和这个教宗不太熟,也就是见过那幅画。
“是他。”奥古斯塔答道,“话说还真是厉害啊,竟然能让耶稣会直接把教宗交出来。果然对待教廷就需要用特殊的办法要把他弄醒吗?”
“你有什么办法?”
“他醒着的啊,非常明显,就是醒着的。但是你叫不醒装睡的人。”
“”朱由检背着手,绕着这老头的担架转了一圈——仔细一看,确实是能看出来,他是醒着的。他的手脚保持着不自然的僵硬状态,摆了个木乃伊的架势。
“看来他是不想醒了。”克里斯蒂娜抱着臂站在旁边,屋子里还有十几个锦衣卫。
“不过,有一说是。”她摇了摇头,“要是换我,我也装死。谁下了投降的决定,谁就要被记在史册里。像这样没有信仰没有原则的人,他依旧会畏惧历史。因为神在高天上看不到的地方,但历史却会被刻在石头里。神没有天使来降下神罚,但是被记在历史中的人,会被所有人都记住。”
“他怕人戳脊梁骨是吧?”
“物理意义上的戳脊梁骨哦,教廷有审尸的过往记录。就算是死了,也能挖出来清算。更不用说他的家族,他留下来的一切——所以他不会醒的。这是耶稣会的决定,耶稣会背锅。当然,我觉得耶稣会已经做好背锅的打算了。”
“啧啧啧。这老头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这件事未必是坏事。这未必是一口黑锅,还有可能是大功。”
“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就是这家伙的真实写照了。他但凡有一点眼力劲,当初就不会为了修会之间的派系冲突而得罪你们。现在可是办大事的时候,他又害怕自己的身家性命保不住,开始装死了。”
“嗯不过,总得给他吃点东西吧。怎么给他吃呢。”
奥古斯塔微微一笑:“传说印度有些绝食的苦行僧,号称几十年都不吃饭,你听说过吗?”
“我还真听说过。”朱由检点了点头,“不过嘛,自从摄像机发明之后,这种法术就和其他神秘现象一起忽然消失了。我记得看过类似的报道,有人用摄像机24小时拍摄这个苦行僧——一开始还真没发现他有吃饭的现象。但是发现他不停地喝水。”
“然后呢?”克里斯蒂娜是没听过的,“然后发现他在水里面加了蜂蜜?”
“不是。后来发现那老头炼成一招绝活,就是袖里藏饼。然后每次喝水的时候掩注口鼻,趁机吃下去一小块。后来抓了个现行之后,发现那老头儿浑身上下和变魔术似的在袍子里藏了一大堆小饼干啊,我明白了。”
他踱步到邵纲旁边:“老邵,你听懂了没有?”
“制台的意思是,我们把他放在一间安静无人的屋子里,然后把水食都给他准备好。这老头装死是装给醒着的人看得,周围没有人看着,他自然就没必要装死了。到时候看见饼少了,水少了,也不要问,就照例给他添一些。”
“高见,比我自己想的周到不少。那就开始吧。”
“都出去出去。”邵纲挥手示意所有锦衣卫都出门,又接着问朱由检:“那给他供应的餐食,按照什么标准来?”
“正常标准。给他吃点罐头好了,让他也知道王师有好东西。而且老头子也需要补一补,毕竟挨了一拳的,也不是谁都能像马老师似的身体好。”
“其实,制台啊。”邵纲小声说着,“其实这样的话,还有一招,可以逼他在下船之前就自己招了。”
“什么办法?”
“不要给他马桶。”
朱由检和克里斯蒂娜对视了一眼。
“老邵,你还是狠啊”他半天缓过劲来,“这招要是用出来,这老头儿怕不是要社会性死亡。”
“怎么样?制台,要不要试试?”
“不了不了,是在船上又不是在营地里,我害怕弄脏了我的地板。让两个耶稣会士在门口伺候他,他爱装死多久就装死多久。反正到了那边,就是罗马城来处理他了。那么,还有一个问题。”
他问克里斯蒂娜:“教廷有没有办法在没有教宗的情况下运行?”
“可以。”她点了点头,“红衣主教团就可以决定大多数事务了。”
“那么,就开始吧。派艘船把这老头子送到君士坦丁堡去,把他和教廷隔离开来。教廷事务现在由耶稣会处理,然后给他们画一条线。”朱由检指着远处的梵蒂冈,“让他们不准出梵蒂冈的范围,只准管自己的事。一应的信件收发都让他们照常处理,但我们要审看。”
“明白。”邵纲点头,算是明白了。
“以及,让大军进城。现在我们是罗马的统治者了——作为罗马的统治者,我要下达第一条命令:重修大竞技场。”
“明白。”邵纲抬头问了一句,“那么,按照上次说的?”
“上次说了什么?”奥古斯塔问,“我上次好像不在。”
“上次是我和老邵两个人谈的,克里斯蒂娜也不在。不过,现在正好说给你们知道:我要重新修大竞技场。为什么呢?因为大竞技场,一千多年以来都成了这些寄居在罗马城的宵小的采石场。所以我要兴灭继绝,这些后来者无权占据罗马人的遗迹。我要用这个名义,把整个罗马城民宅都净空,净空到修完大竞技场为止。在此期间罗马施行军事管制,我们要以罗马城为基地正式开始对欧洲的战争。要是乖乖听话的”
他顿了一下:
“乖乖听话的,就去搬石头。反正没有限定日期,我管一口饭吃。谁不听话,就从谁家开始拆。罗马城也要保持和君士坦丁堡一样的宵禁,天黑之后通通得回家待着。街上不要看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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