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玄女住进了纵情殿,殿内就只剩下一味乌沉香,素的她食不下咽,寝食难安。这也罢了,还有三不许:不许高声喧哗,不许寻欢作乐,不许扰她好梦。好好好,不如把这“纵情殿”的牌匾换了,改为静心庵,彻底遂了她的心意。“鹿妩,你跑去哪里了?”殿内传来玄女的声音。她出梦境了?!鹿妩一个愣神,叫一口香烟呛得咳嗽不止,不敢让玄女等急了,立刻冲进大殿,舔着一张笑脸道:“咳咳……恭喜娘娘出梦境,我在呢,一直候着。”玄女居高临下地看她:“你又点那腌臜龌龊的香料了?”鹿妩赶忙使了个法术清了清身上的味道,小心翼翼道:“娘娘有何吩咐?”“我知道你去哪里了。”玄女冷冷盯着鹿妩,吓得鹿妩直打哆嗦,“但我可以不和你计较。”鹿妩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谢恩,就听玄女接着道:“用记忆织成的美梦还不够,我要一个可以根据我心意改变的幻境。”“娘娘的意思是?”鹿妩故意装傻,玄女要的这个幻境,可不是一两颗瑶丹能补回来的。玄女毫不客气:“为我,筑造一个虚无幻境。”……鹿妩十分为难,半天没个声响。玄女轻轻笑了两声:“我会补你一半修为,算上西王母答应给你的瑶丹,应该是绰绰有余。”鹿妩不晓得哪里泛滥出好心,缓缓道:“玄女,幻境和梦境可不一样。幻境会慢慢吞噬你的神识,一旦沉溺,就再也走不出来了。”玄女撑着脑袋,不大在意:“我死了,你身上的禁锢封印自会解开,你应该期待才是。”◎“我从不看京城里的娘子们。”◎雾茫茫的天,细雨依旧落个不停,以一种阴郁的落姿。淅淅沥沥,滴滴嗒嗒,雕花樟木窗启了一线,风雨味立刻挤了进来,散播着泥泞的微苦。青纱帐里,一只手腕自床沿滑落,悬在空中,像是河中一叶扁舟,随着涟漪摇摆。“小宜,什么时辰了?”她嗓音带着睡醒时的沙哑,“好潮湿的天气。”小宜笑着上前掀起纱帐,轻声:“二娘子,卯时一刻了,今日可不好赖床,要早早地在前厅候着。”云霁半撑着身子,淡淡道:“他又不是头一回探亲,你们未免也太紧张了。”她嘴上满不在乎,人已经坐在了床沿,垂着脑袋打哈欠:“替我洗漱更衣吧。”小宜抿着笑,轻声应下,又转去外间吩咐:“二娘子起身了。”侍奉丫鬟们鱼贯而入,云霁半眯着眼睛,任由她们折腾。直到更衣时,才有一句惊讶:“阿盈好没品味,阴雨连绵的日子,穿这么艳丽做什么?”衣架上挂着水红吉祥云纹窄长褙子,豆绿缠枝葡萄沙抹胸,竹叶青山茶花边纹百迭裙。阿盈也作惊讶状:“难道二娘子不喜欢?这可是现下最时兴的布料和花纹呢。”云霁摇头:“裙子不必改了,换那件一件二青褙子来。”阿盈为难道:“现下重新熨烫衣裳,怕是来不及了。”“怎么来不及?”云霁话还没落地,就听屋外有人问:“夫人命奴婢来问,二娘子可装扮好了?若是好了,就往前厅去。若是没好,可得抓紧些。”“好娘子,水红极衬肤色,您就穿一回吧。”阿盈朝身边的丫鬟使眼色,半推半就地替云霁更衣。既然穿着艳丽,发髻与首饰便不能素净。梳头娘子手上翻飞,麻利地盘出一个芭蕉髻,簪上珍珠金花钗,一对镶宝玉金掩鬓。“阿盈,你将我打扮的有些夸张。”云霁对镜自顾,“像是要将我嫁出去。”阿盈捂着嘴笑:“张学士从京城回来,这些年不知见过多少贵族娘子,当然了,就二娘子不打扮,与她们相比也是绰绰有余。这回认真打扮起来,怕是要让张学士挪不开眼了。”“莫要拿我打趣。”云霁偏过头笑。林夫人身边的嬷嬷又站在门外催促:“二娘子好了吗?老爷与娘子在前厅等您用早膳呢。”云霁点点头,被一群丫鬟们簇拥着往外走。一家三口用过早膳后,就在前厅闲话,林夫人对着云霁左瞧瞧右瞧瞧,满脸欣慰:“这么一打扮,竟真的像大姑娘了。”云父跟着笑道:“我看你是将日子过糊涂了,她今年业已十七,早就是可以说亲的大姑娘了。”“我可不说亲,我就要赖在家里做老姑娘,你可别想将我赶走。”云霁慢悠悠地喝着一碗牛乳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往常提起这事,父女俩人总是要斗嘴吵架,今日倒是反常,云父乐呵一笑,也没有训斥的意思。过了一会,云霁坐在圈椅里打着瞌睡,忽然听见下人回禀:“老爷,张学士与大郎君一家已下船,上了马车,正往家里来了。”云父赶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褶皱,道:“依规矩,我们该去府外迎接。”于是云怀为领着全家上下,乌泱泱地一大群人站在门口,惹得街坊邻居纷纷驻足观看,私下里的悄悄话不少。有人问:“云府今天好大的阵仗,你知道是什么事吗?”立刻有人接话:“哎呦,这事你都不晓得,端明殿学士张殊南回江南探亲,还有云家的二公子随行,这阵仗能不大吗?”“云家算他哪门子的亲?”有人眼红嘴硬,满嘴酸话,“八竿子都打不着。”“你呀就是见不得旁人好,云老爷资助张学士多少年,不是真亲胜似真亲。”“好了好了,快别废话了,马车来了。”巷口传来马车碾过石砖的“轱辘”声,一辆,两辆,五辆直到马车全部停住,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足足有十辆马车。前两辆坐着张殊南与云安一家,后八辆则是行李与一箱箱盖着红绸的樟木箱子。云霁不是傻子,看着一箱箱往家里搬的木箱,竟生生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一道含笑的声音:“二妹妹,许久未见了。”云霁缓缓抬头,撞进一双温和又沉稳的眼睛,她的心“扑通”一下,仿佛石头砸进湖里,荡漾起一圈接着一圈的涟漪。果然,第一脚就踩进去的陷阱,再重复千百回,也会心甘情愿的陷进去。“多谢张学士挂念。”她微微一屈膝,摆足了架势。张殊南平平一笑,神色如常。她今日好看的要命,让人一刻也不想把目光挪开。天知道他废了多大劲,才能耐着性子与云父闲聊。他态度谦和,谈吐有礼,云父笑得合不拢嘴,左手拉着云安,右手牵着张殊南,三人边走边聊。这阵仗,张殊南和云安谁是亲儿子,还真说不准。云霁没事人似的,去同崔清桐搭话:“嫂嫂,怎么带回来这么多箱子?”崔清桐装作不知道,却又忍不住逗她:“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着呢?”云霁没有小娘子的扭捏做作,开门见山道:“张殊南这是来提亲的?”崔清桐赶忙摆手:“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好啊,看来你们是都知晓了,怪不得今天非要我打扮的跟朵富贵花似的。”云霁去拽林夫人的袖子,傲娇地一昂头,“可我要是不应允,就算他拿出陛下圣旨也是白费功夫。”林夫人哭笑不得,连忙道:“好好好,全听你的意思。”暮色渐浓,云府内华灯连成火龙,人声嘈杂。这一场家宴格外的热闹,众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从京城聊到江南,从当下聊到从前,直到月上柳梢头,酒坛空空,也不曾听到提亲。张殊南饮了不少酒,宴会散去,仆人扶他去从前的住所歇息。云霁觉得无趣,从雩风轩绕去了云水间,半倚着栏杆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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