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没有这颗星,她可能撑不到勾陈大帝前来搭救。玄女后来找过很久,她认为这颗星一定是有灵识的,或许是哪位星君,她一定要当面感谢。“怎么会是你?”她轻声问,“我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消息。”文昌道:“彼时我只是小小的星君,擅自违反了天地规律,被紫微大帝罚作星辰两万年。”“做一颗石头,两万年?!”她不可置信。玄女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像是要蹦出来一般。文昌平静道:“听起来很长,但对于石头来说,这两万年并不难捱。”他没有任何意识,再一睁开眼,已是两万年后。“你知道小次山的神女是我吗?”“知道。”玄女仰头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可以向紫薇大帝解释,你何苦去受两万年的罚?”文昌摇摇头:“我违反了规则,该受此罚。”玄女仰的脖子有些累,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文昌坐下来。俩人并肩而坐,她用余光看他:“为什么帮我?”过了许久,文昌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路见不平,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况且我帮的太少,甚至算不上帮,全靠你自己撑了下来。”原来,她与文昌渊源颇深,竟能追溯到神界。如果她没有挪用供奉,他们也会有交集,只是时间早晚。他们是有天定缘分的,想到这里,玄女由衷一笑:“多谢你,小星君。”“仅仅只是谢?”文昌问。玄女想了想,大方道:“许你一个心愿吧。”“什么都行?”“你知道什么不行。”他们像是在打哑语,却又都清楚知道谜底。也算默契。文昌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飞下云端,“走吧,去圆我的心愿。”◎“我听见了,你爱我很多很多年。”◎云端之下,是轩辕国。“为何带我来轩辕国?”玄女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女娲娘娘。文昌道:“轩辕国世世代代供奉女娲娘娘神像,而我的心愿需要女娲娘娘见证。”“女娲娘娘早已陨落,你寻她见证什么?”“去了便知”既然已经应了他的要求,此时也没有反悔的道理。玄女默了一默,在前带路:“跟我来。”并肩而行,文昌问道:“你对轩辕国很熟悉?”玄女轻轻应道:“嗯,我小时候跟着女娲娘娘住过一段时间。”“怪不得,他们也为你建了神庙。”文昌指着不远处的玄女庙说。玄女飞快地往神庙的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道:“供奉我没用,女娲娘娘陨落后,我再没有降临过轩辕国。”“到了。”玄女站在富丽堂皇的女娲神庙面前,侧脸对文昌说,“你进去吧。”她无颜面对女娲娘娘,哪怕只是神像。“你不进去,如何替我实现心愿?”文昌捉住她的胳膊,大有怕她跑掉的意思。她又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回自己的蠢脑子,竟然会因为感动而上文昌的当。玄女咬牙切齿:“文昌,你不要得寸进尺。”文昌从容一笑:“你要反悔吗?”他作势松开手,口吻颇委屈道:“既然玄女娘娘要反悔,我也不强求。区区两万年岁月,确实不值一提。”“好了——你进去吧。”玄女做出个请的手势,蔫头耷脑的跟在他身后。文昌看出她不情不愿,非要牵着她,理由是:“万一娘娘偷偷跑了,我可追不上。”他牵着她,慢慢走在神道上。“为什么不想进去?”他耐心询问。她数着地上的石砖,声音细不可闻:“心中有愧,自然不敢相见。”文昌想,她愧疚的应当是神界陨落。他突然停住脚步,淡淡开口:“女娲娘娘很牵挂你。”“胡说八道。”玄女有些生气,“你又没有见过女娲娘娘。”“可是我认得你啊。”文昌停在巨大的石柱前,而石柱上正刻着一只腾飞的玄鸟。玄女怔怔地抚摸着石柱上的纹路,惊喜又难过:“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文昌抬手一挥:“召来守庙仙使一问便知。”一阵青烟过,守庙仙使现身,与玄女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她记得应当是个少年。守庙仙使者拄着拐杖,白发苍苍。上前躬身行了大礼,亲切道:“久违了,玄女娘娘。”“你怎么老了?”玄女上前扶起他。仙使笑道:“我原是凡人,由女娲娘娘点化成仙,自然会老去。”玄女将仙使引到石柱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是玄女娘娘所刻吗?”他有些惊奇,“具体的时间臣不知晓,只知道是在女娲娘娘陨落后的某一日,突然出现在了石柱上。”“怎么会这样……女娲娘娘……”她反复抚摸着,眼中有泪花闪过,“我竟然不知道,一直没来看您。”仙使向俩人拱手道:“娘娘,帝君,请随我入庙拜见女娲娘娘吧。”篝火随着步伐逐渐点燃,女娲娘娘的绝美之姿后续番外整理在滋,源峮妖儿污要死药死妖尔与火光重叠的那一瞬,玄女仿佛看见她眼底交织出充满神性的温柔光辉,如皎洁神圣的月光,轻柔地洒在她身上。就像从未离去一般。“女娲娘娘,我来了。”她缓缓地走上前,“云霁来了。”玄女倚偎在女娲神像边,过了许久才问文昌:“你的心愿是什么?”文昌看着她的眼睛:“张殊南与云霁不曾结为夫妻,我的心愿便是,将他们俩人姓名登记在女娲娘娘的姻缘册上。”玄女觉得身上的血一下子就冷了,极力抑制着情绪:“文昌帝君,本尊再同你说一次,凡人云霁已经死了。”“我知道。”文昌的语气里听不出悲欢,“张殊南也死了,死在景泰十七年的深秋,与云霁共葬火海。”景泰十七年的深秋?她记得,云霁死在十七年立春的前几日。回来后,玄女不曾提起过一句凡间,正如她所说的,一切烟消云散。可她想不明白,张殊南为何会死在景泰十七年的深秋?张殊南那样的人,放在哪里都该熠熠生辉,前途无量。他苦心经营多年,竟付之一炬?“他……殉情了?”玄女低声问。“是。”文昌应得干脆。“为什么?他不是满腹壮志,怎会囿于儿女私情?!”玄女“噌”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文昌面前,一指点在眉心。她不信,她要看张殊南的记忆。文昌没阻拦,任由她窥探记忆。张殊南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眼前,玄女仔仔细细,一节一段地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看他为了宁武关的粮草,被迫娶了昭宁公主;看他不做枢密院督承旨,去做驸马都尉;看他如何螳臂当车,以一人之力拨弄朝堂风云;看他堂堂状元郎,囚于公主宅邸,不见天日。看他……看他如何自废双目,落难寺庙;看他怀抱骨灰,葬身火海,始终不渝。不知不觉间,她已是泪流满面。知道张殊南为她付出良多,却不想,他将自己变成一根红烛,放弃一切,燃尽生命只为照亮她的前路。可他一生都如漫长黑夜,再没见过光明。记忆随着火光慢慢消散,她的指尖也自眉心轻轻滑落,慢慢描摹着他的眼,哽咽道:“殊南,让我摸一摸你的眼睛。”他闭着双眼,感受着她指尖的轻颤,无比郑重地说:“云霁,我一直没能亲口告诉你。我爱你,很多很多年。”此时此刻,她不是九天女,他也不是文昌帝君。只是云霁与张殊南。她的眼睛里静静流出笑,“我听见了,你爱我很多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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