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指着脚下土地:“这也可以有一座墙。”韩自中恍然大悟:“你要再筑一道内墙,佯装不敌,待契丹人破堡而入后,我军从后方包围,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大林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好法子,契丹人高歌猛进时,已经落入了我们的陷阱。”樊忠坐在墙角下,忽然道:“浑河冰厚数尺,契丹大营就在岸边,放敌入堡,如果不能迅速结束战斗,待契丹援兵一到,神仙来也救不了阳方堡,契丹人甚至可以直逼大营,夺取宁武关。到时候,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一时间,几人无言。云霁负手而立,面无波澜:“你说的对,这就是一场胜算极低豪赌。所以,我在征询你们的意见。你们认同,五千将士立刻筑墙,日夜不停,三日即可成。你们不认同,这五千将士继续守堡,至少能与契丹耗上个十天。当然了,我们没这么多粮草。”樊忠问:“这计策,你想了多久?”“从景泰十二年的阳方堡,一直想到了十七年。”云霁仰头哈出一口热息,“如果契丹没有退兵,阳方堡早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我想,这就是契丹为何执着于从阳方堡进攻的理由。”“我也一样。”她又看见了白雁,在空中盘旋,雪白的羽毛在疾风中颤抖,“为了回不来的人。”“回不来的人”樊忠重复道,“我一直觉得他还在这里。”云霁看向他,微微一笑:“所以啊,我们一定要赢。”阳方堡上空忽然响起号角声,马蹄急急,大地都在震颤。七恶群每天整理,欢迎加入气六留五零爸吧贰捂这是契丹人进攻的号角,他们压根没有正眼看过宋军,大摇大摆的来,杀完人再大摇大摆的走,嚣张至极。“干还是不干,给句准话。”韩自中不耐烦道:“我听云霁的。”大林和樊忠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听云霁的。”云霁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指尖在拨动一根紧绷的弦。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云霁默默点了点头。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阳方堡作战将士不变,放缓反击,营造颓势。新调来的五千将士日夜筑夯土修筑内墙。黄土潮湿,将死马放血,肉捶打成泥,搅拌在土里增加粘性。到后头,没有死马可用,只好强压着恶心和泪水,将尸体混在土里。一座内墙拔地而起,空气里弥漫着如同腐烂尸体的腥臭味,沉沉的压在每一个人的身体上。韩自中远远的就看见云霁站在墙下,默默地凝望着墙面。“墙面还不够干燥坚硬,”韩自中站在云霁身旁,“再等等吧。”云霁道:“等不及了,让他们烧火来熏。”“哪还有这么多柴?”韩自中拧着眉。云霁没有说话,转身看向身后的房屋,韩自中立刻就明白了,她是想拆房烧火。韩自中故作轻松道:“你可真是一点后路不留啊。”不多时,刺鼻的烟味和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随风飘散到了契丹营地,将领立刻登高眺望,只见阳方堡黑烟冲天,滚滚浓烟熏黑了半片天。消息立刻送回了浑河对岸的契丹大营。新王耶律奇衡沉思片刻,找来前线大将军,问:“这两日,宋军动向如何?”大将军道:“根据探子情报,前线已将宋军的作息摸的十分透彻。常在饭点、深夜突袭,宋军日不能食,夜不能睡,个个面黄肌瘦,斗志全无。特别是这两日,不仅无力反击,就连修补堡垒也是草草了事。臣以为,他们军心涣散,无心再战了!”耶律奇衡道:“依你看,他们在焚烧什么?”他道:“臭气熏天,宋军应当是在焚尸。”耶律奇衡转着茶盏:“宋人与我们一样,都讲究入土为安。你征战多年,可曾见过他们如此异常,竟然焚烧同伴尸体?”耶律奇衡一语道破其中怪异之处,大将军黑黢黢的脸上浮现出迟疑的神情:“大王是觉得此事有诈?”“说不准。”耶律奇衡抿了口羊奶茶,“继续观察,不要贸然行动。”前线大将军走后,粮草督官请求面见大王,他刚一进帐篷,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劝道:“大王,天寒地冻,此次出征所携带的粮草已告急。”他们在阳方堡前驻留了太久太久,虽然围城战术大有成效,但没有粮草掠夺。实际上,他们与宋军一样,都在消耗粮草补给,只出不进。耶律奇衡不耐烦的挥一挥手:“不要废话,你去解决粮草。”粮草督官横了心,道:“下一批补给最少要七八日才能送到,请大王三思啊!”耶律奇衡高喝一声:“优势在我军,你让孤三思什么?!”伴随这一声呵斥,他急得一头磕在地上,有点死谏的意味。耶律奇衡数次吐息,才将怒火压下。沉默良久后,起身叉腰,指着帐外道:“去,派人把他给追回来。”帐中侍卫闻声而动。粮草督官送了一口气,抬起血淋淋的额头道:“大王英明。”前线将军刚出大营,就被身后快马追了回来。耶律奇衡来回踱步,看着下方坐立难安的俩人,咬牙道:“前线加大攻势,乘胜追击。粮草不可脱节,紧着前线用。三日,不,孤给你们两日,两日内务必拿下阳方堡。”“是!”俩人同声相应。当斜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朦胧不清的月亮俯瞰阳方堡,投下一片惨淡阴影。深夜,死一般的寂静中,大地忽然猛烈震颤,远方袭来巨大的回声,像鼓点,像急雨,似乎是万马奔腾,一阵阵涌来。“呜呜呜——”阳方堡吹响作战的号角,霎时间,火把燃起一片橘黄色的海。摇摇火光映照着将士们惨白的面孔。这一刻,他们格外的默契,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是被挑选出来的守堡将士,有自愿报名,也有抽签而定,无论如何,他们都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勇气。猎猎寒风下,云霁高举酒碗,嘹亮的声音久久回荡在雪夜:“朝廷或许会将我们牺牲视为理所应当,百姓或许会将我们遗忘,但宁武关会记住,阳方堡会记住,这里的每一颗石,每一捧沙会记住。在今夜,我们都会记住彼此。”她仰头灌下烈酒:“用我们的肉,筑起高墙;用我们的血,洗刷国耻。”身后传来砸碗声,云霁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韩自中。他神情决绝,走到众将士面前:“我绝不苟活。”他是将军的儿子啊,底下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很快,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他们抱着必死之心,怀着一腔热血,满含胜利的期望。云霁眼含热泪,振臂高呼:“待到山河平定日,你我黄泉再相聚!”◎“我也恨我自己。”◎契丹大军很快就攻到城下,他们也是下定决心破城,竟将三座攻城炮轰隆隆地压到阵前。堡垒上的宋军奋力抵抗,依照战术,不会有援军,也不能放弃抵抗。这很残忍,是眼睁睁看着战友送死。但只有这样,让契丹人彻底放下戒心,他们才会有触底反弹,一招制敌的机会。天将破晓,废墟被照亮,入目是断壁残垣,遍地尸首。浑浊的殷红顺着墙面蜿蜒,汇聚成一滩又一滩的血泊。契丹暂时撤兵,像是攥紧喉咙的大手稍微松开了一线缝隙,阳方堡才有机会喘息。云霁沉默地坐在角落里,不停地擦拭长弓和佩剑,只有不停的重复,她才能不去想。大林从堡垒上下来,在无人处将眼泪擦干,走到云霁身边道:“不上去看看吗?”云霁手上停顿了一下,才发觉布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她轻声问:“还剩多少人。”“不到八百。”大林眼眶又红了,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损失了一千二百名将士,“要等到什么时候,还要等多久?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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