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难以抵抗的力量控制着她,天旋地转,她低估了韩自中,也高估了自己。韩自中将云霁压在船板上,如山一般的压制。他甚至可以腾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捏着她下半张脸,他压抑已久的情绪陡然倾泻,重复问道:“你在躲什么?”云霁的脸涨的通红,酒意四窜,好像有烈火在灼烧。她咬着牙,恶狠狠道:“你管不着。”“我管,我娶你。”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会让我爹去向官家请旨赐婚,不完婚,不过门,只是多了一重身份,你还是你。”云霁怔了怔,一瞬间清醒过来,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攀爬。“你们都知道了。”她面色难看,浓烈的失望无力如浪潮般涌来,瞬间将她吞噬,“云安找你了,是不是?”韩自中摇摇头,目中诚恳道:“我一直想娶你。”他卸了力气,从她身上离开,默默地坐在一旁,“与你一同回乡,便是为了求亲。”冷月寒凉地打在眼睛上,像是一柄直刺心底的利刃。她不敢直视,用手背遮住眼睛,哀哀地问:“你们都商量好了?”韩自中知道她想问什么。他们都不是好人,他也准确的知道,如何让她痛。“张殊南知道。”韩自中说得很慢,似乎是想让她记住每一个音节,“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默然坐起身,将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冷笑:“为我好,我都明白。”回到临安后,云父亲切地拉着韩自中的手,看着这位未来姑爷,笑僵了脸。林娘子当下只是客气的笑了笑,如往常家里来客人一般接待,不曾有过分亲热之举。入夜,林娘子在雩风轩内不见女儿,她一路沿着湖边行走,最后在云水间里找到了云霁。她坐在小时候常坐的位置,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面前悬挂着《大明山观星图》。她听见身后的动静,却没有回头,轻声问道:“爹爹还在同韩自中说话吗?”“你爹爹是打心眼里高兴,别怪他。”林娘子坐在她身边,眼中难掩担忧,“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云霁缓缓一笑,口吻淡淡:“韩自中一心为我,我感激他,但我不爱他。张殊南为我谋划铺路,我却不能爱他。你看,我们三个人,说来都是委屈,都是求而不得,都在委曲求全。”她吸了一口气,指着画说:“我选的这条路注定孤独,注定难捱。我痛恨现在的自己,矫情、脆弱、不堪一击。将士们用生命守卫国土,而我却囿于情爱,难以自拔……”林娘子听她说完,隔了一会,突然感叹道:“他果然了解你。”“他?”“你觉得这幅画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吗?”林娘子话音柔软,“殊南说,你见了这幅画,心结自会打开。”“云家的二娘子可以继续难受,但宁武关的云校尉不行。”林娘子轻缓地摸了摸云霁的脑袋,“我一直以你为荣。”她就这么默默坐了一夜,天光放亮,一线柔光自窗扉洒下,她看着画上的光斑,笑意淡然。山水长远,若能为彼此珍重,足矣。◎“让她再送一份来。”◎十月初五,云霁与韩自中从临安家中返回汴京,先去了明威将军府。韩武转述了官家的旨意:“枢密院都承旨张殊南选尚昭宁公主,拜驸马都尉。”说罢,他特意去看云霁的脸色,见她面色平静如水,才接着道:“御史台弹劾张殊南与我私下勾结,任人唯亲。与云霁私交甚密,狐绥鸨合。”云霁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韩武看着韩自中,轻声道:“自中,东西带回来了吗?”他点头,从贴身衣物里摸出合婚庚帖呈上。韩武小心接过,仔细翻看后,方才对云霁道:“我与张殊南思来想去,唯有此法可以破局,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儿的人品,你与他共事三年,应当很是了解,韩家绝不会让你受委屈。我明日便去请官家赐婚,过完年咱们就启程回宁武,离得远远远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云霁看着俩人许久,忽然一笑:“我这人一码归一码,这件事上将军处处为我着想,我也并非不识好歹之人。若不完婚,丢的是明威将军的面子,日后再被有心人拿出来说事,那便是欺君的大罪了。”韩自中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一切从简,六礼减为三礼,纳采纳币亲迎。如今纳采已定,你要委屈我,直接上门亲迎吗?”云霁反问。韩自中上前两步,低声道:“你可想明白了?不需要你顾虑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你只需要管好自己。”云霁道:“这把火已有燎原之势,很难独善其身了。”韩自中一时间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愣愣的看着云霁。倒是韩武反应过来了,他伸手推搡了一下傻儿子,眉开眼笑:“傻啦?还不去备礼!”韩自中埋着头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一本正经地问:“聘礼是送到你大哥府上吗?”云霁被他逗乐了,应当算是苦中作乐,她笑讲:“你是当真不知道,还是舍不得礼?”韩自中不大好意思的揉了揉脑袋,看起来还算冷静:“我头一回。”“好巧,我也是。”云霁正色道。朝会时,台谏们的矛头仍旧对准枢密院,碍于官家与皇后殿下的情面,对驸马都尉张殊南宽容许多,雪花一样的弹劾奏章直指宁武关明威将军,说他拥兵自重,指使云霁勾结枢密院重臣。合婚庚帖在手,韩武就有了底气。在台谏们疾言厉色的指责中,韩武从容不迫,春风满面地走出队列,呈上合婚庚帖:“官家容禀,犬子韩自中与云霁在宁武关相处三载,出生入死,风餐露宿,他们有袍泽之谊,亦有男女真情。今日呈上婚书,叩请官家赐婚。”立在队列中的张殊南神情微动,纵然是提前商量好的说辞,乍听还是刺耳。朝上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韩武剑走偏锋,避锋芒不谈,好似没事人一般。中书省的孙辅当即道:“韩将军顾左右而言他,实非大丈夫作为啊。”韩武道:“臣已向官家解释了。”孙辅像是听了什么滑稽话,笑道:“大殿之上,韩将军还是莫要耍小心思了。”张殊南徐徐出列,神色肃穆道:“若我没记错,孙谏官是景泰二年的进士二十一名。”“驸马记得不错。”孙辅昂首看人,神情倨傲,连中三元如何,状元郎又如何,还不是做了入赘郎。张殊南注视他:“那我便将韩将军的话说得再浅显些,好让孙谏官明白世间的情谊有千百种变化,正如我与官家是君臣,与诸位是同僚,与云霁亦师亦兄。听明白了?”谁也没料到张殊南会同孙辅这个刺头当场翻脸。孙辅怒发冲冠,指着张殊南道:“你幼时家贫,受云怀为接济度日。如今他一双儿女全在朝中,你认不认?”“为何不敢认?”张殊南平静道,“云安是景泰十年的三甲进士,你若有疑惑,大可去调档翻阅。至于云霁——”张殊南顿了顿,望向今上:“她军功卓越,是官家于朝上亲封的致果校尉,孙谏官是否心有不满?”孙辅怒道:“你少血口喷人。你罔顾国法军规,勾结韩武,让云霁进军营,认不认?”张殊南似笑非笑道:“云霁是韩将军亲卫,并未在京中入伍,所以没有兵籍,此事今上与三位相公早已知晓,孙谏官也有疑惑?”不等孙辅反驳,张殊南继续道:“就因为我与云霁一家曾是旧交,孙谏官便笃定我们之间有私,那我就要向您请教一二了。”“在朝结亲者,是否都存私?”张殊南神情平淡,“臣与昭宁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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