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二年冬,腊月。
金陵城下着不小的雪,因为临近新年,街道上有不少百姓在置办年货。任遥抱着自己的女儿,从一家高级布庄里走了出来。身旁的丫鬟给她打好伞,身后还有一个抱着几匹缎料的家丁。
丫鬟问任遥:“夫人,咱们已经给小姐买好缎料了,接下来还要买什么呢?”
任遥掂了掂手中穿着柔滑锦衣的小可爱,给她戴好了防寒的小帽子,微笑着说道:“不买了,咱们去将军府吧,这会儿兄长也差不多快下朝了。”
任遥吩咐了家丁把女儿用的缎料都送回丞相府,自己则是带着丫鬟往镇北将军府走去。
任遥此时和乐羽已经成婚一年半了,女儿这会儿也七个月大了,夫妻二人给女儿起名乐霖岚。她和乐羽的婚后生活十分和睦,但是任遥还时常往镇北将军府跑。
全因为自家兄长还是一个光棍,偌大一个将军府也没有一个女主人操持打理,靠着一个老管家做这些事情。
任遥在金陵城的贵妇圈里颇有脸面,偶尔也有替自己兄长留意一下谁家有好姑娘,可是任逍一直都是一幅不上心的样子。不得已,任遥只能费费心,一同打理着丞相府和将军府的事宜。
到了镇北将军府,守门的侍卫自然不会陌生任遥,打招呼说道:“大小姐,您来啦。”
任遥微微一笑,问他道:“兄长可下朝了?”
侍卫摇头,回答:“将军倒是还没下朝,但是……那两人今早又来了一次。”
任遥听了,秀眉微微一拧。侍卫说的那两人,自然是任二姨娘那夫妇了。第一次这两人来闹事时,虽然他们被承天府的衙役给押走了,但是也就被警告了一通,就放了回来。
过后那两人好像就赖上了镇北将军府,一个月至少出现一次。她出嫁之前,偶尔还会去赶他们走,但她嫁给乐羽之后,任逍也时常不在府上。那两个人,恐怕是扑了好几次空了。
任遥问:“那二人是不是又来闹事了?”
侍卫点了点头:“在门口闹了一通。管家来看了一眼,说再闹就去承天府叫人,那两人这才走了的。”
任遥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这才走进了将军府内。
管家听到大小姐来了,也出来迎接她往书房走去,拿出近日的账本给她对数。丫鬟则是抱着她的女儿霖岚在玩耍。任遥稍微对了一下支出帐目,发现没什么出入。又看了看最近将军府里的收入,也就算是完成了。
将账本交回给老管家,突然有个侍卫奔了进来,禀报道:“大小姐,府门有有一位姑娘,说是来找将军的。属下等问了那位姑娘,她说她姓董。”
“董姑娘?”任遥皱着眉头想了一想,突然想起前两年自家兄长经常去喝花酒,有一次还带阿羽一起去。事后她发现了乐羽的身上有脂粉气息,狐疑之下请教了玲珑该怎么去套乐羽的话。
然后任遥就拿着一块搓衣板去找乐羽了。乐羽见未婚娇妻十分生气的样子,很快就一五一十都招了。当然那一天他跪了一个时辰的搓衣板。
“该不会是花街里的哪位姑娘吧?”任遥这样子想着,便抱起霖岚往将军府大门走去。门外的确有一个姑娘在等着,但是她并不似任遥想的那样,至少这位董姑娘的衣着十分平凡。
她站在街道上,连一把伞都没有,雪花飘落在她的头顶和肩上,看起来有些酸楚可怜。任遥喊她道:“董姑娘?”
那位董姑娘听到了有人喊她,抬起头来却看见是一个娇美的少妇,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身旁还有人给她打着伞。相比之下,董姑娘她感觉自己好似是一条可怜虫一样,衣衫简陋看上去还很贫苦。
任遥看到,她脸上原本带着些希冀的,但是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希冀沉没了,有失望和痛苦涌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这位董姑娘的失望和痛苦是哪里来的,但既然是来找兄长的,任遥自然也不会太失礼。“董姑娘,外边冷,不如进来喝杯暖茶等一会儿吧。”
董姑娘她僵硬的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有些冻着了。待客的大厅内,怀里的霖岚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下头的董姑娘。
小霖岚无知而又天真的眼神,让董姑娘心里更难受了。原来他早就娶妻生子了,娇美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他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呢?
任遥看着董姑娘,问她:“姑娘从哪里来的?”
董姑娘她捧着温热的茶杯,淡淡声回答道:“我从凉州城来的,前后大概走了两个月才来到金陵。”
任遥惊讶地问道:“两个月?!那可真是够远的呢。”其实任遥并不知道凉州城在哪里,因为她并没有离开过金陵。“那么,董姑娘来金陵,就是为了找……任逍吗?不知你找他是有何事呢?”
董姑娘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是专程来找任逍大哥的。他……在吗?”
任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他还没回来呢。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这么一听,董姑娘她就犹豫了。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夫人是不是就是任逍的妻子,如果真的是,她觉得她就可以原路返回了,也算是她看错了人。
“谢谢你,但是我觉得,我还是等任逍大哥回来,再亲自和他说吧。”董姑娘心想,她就是决定要死心了,也应该当面和他说清楚吧?
任遥看着她有些坚定的神色,也不强求她,只是问道:“那么,我可以问一下董姑娘,你和任逍是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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