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卿若真是个软骨头,沈湛还真不会特地进宫去替她解决麻烦。
但他心里不由得皱着眉想:这性子随了谁的?
不是沈湛他自己,不是一笑泯恩仇的沈淮,更不是孟云烟。
盛卿卿轻巧地走了两步,绕开沈湛靠近孟珩,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孟珩身前,将两个男人隐隐隔开之后,才又道,“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沈湛还在思索,他眉也不抬地道,“按辈分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这话一出,盛卿卿也知道沈湛来此八成是没有恶意的了——正如她先前的推断一样。
“大伯。”盛卿卿从善如流地喊他,“到汴京来,不先来探望我这个侄女?我当我手中还有一件您想拿走的东西呢。”
沈湛终于抬了头,一眼便看见盛卿卿保护性地挡在孟珩面前,那小身板连孟珩的头都挡不住,像是只小鸡仔护着老鹰似的架势叫他不悦地抿了嘴唇,“有人以你保护者的身份自居,却没尽到职责,我当然要来看看。”
盛卿卿笑着问,“那大伯以我的什么人自居?”
侄女家破人亡、直到她十六岁时才得知她存在的沈湛:“……”
见盛卿卿字字句句都是护着孟珩的意思,沈湛避其锋芒,道,“你父亲给你的东西尽管留着,没人会再动你的心思。”
盛卿卿歪了歪头,耳际半长不短的一绺碎发从耳朵后面滑到了颊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疑惑。
沈湛轻咳一声,视线往旁飘了一下又迅速地拽了回来,“我刚去见过薛政,他会消停的。”
盛卿卿:“……”
薛政正是皇帝陛下的本名。
盛卿卿蹙起眉来,“您直接去了宫中?”
沈湛正在思考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去了一个两个地方,却没有去孟府见盛卿卿时,便听见盛卿卿继续说了下去。
“太冒险了,”她不赞同地说,“总该注意着点安危。”
沈湛顿时浑身舒坦,他一摆手,“小事一桩,我不去见见他,他还真以为我怕了。再说,阿淮留在你手里的东西总归要有个说法,我不警告过他,他说不定以后还会动心思。”
对大庆皇帝来说,盛卿卿手中这笔钱财固然很重要、若充入国库也不错,但他的心头大敌却是这笔财富背后站着的沈湛。
先前派了自己的孙子接近盛卿卿,也正是因为皇帝觉得沈湛想将祖宗的家业要回去、才将盛卿卿当成了引沈湛出来的幌子。
这原意本来是让沈湛对盛卿卿下手,皇帝便能坐收渔翁之利的,谁知沈湛来是来了,却走的不是皇帝所想的路。
沈湛悄无声息地带人进了皇宫,虽只有两个人,但如入无人之境的架势还是让皇帝吓得不轻。
若是暗杀的话,一两个人便也足够了。
“现在该说的都说了,以后你在汴京安安心心过,只要你不把钱用在对付我的地方上,随便你怎么花。”沈湛一挥手,“要是不高兴了想离开汴京,我也随时能带你走。”
一直没说话的孟珩立刻将凶狠的视线移了过去。
沈湛见过多少风浪,同孟珩对视了一眼,挑衅似的又说,“先前那个玩笑似的婚约不用管了,以后你想不嫁人也不要紧,钱够你挥霍一辈子的。”
他刻意地将“不嫁人”三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在强调什么。
盛卿卿目不转睛地盯了会儿沈湛,突地道,“你从前便是这个性格吗?”
她这句话连尊称都免了。
沈湛倒不在意一句尊称,他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盛卿卿身上,有些满心不经心,“性格?我知道,你父亲从来没对你提起过我——”
“你从前便是这般性格的话,父亲不会不对我提起你的。”盛卿卿噙着笑说,“我太知道父亲的性格了,你既是他的兄弟,他不会轻易和你断绝关系的。就当是我偏心才这么说也罢……大伯从前应当是个相当刚愎自用之人吧?”
沈湛几乎觉得自己被人当着背后捅了一刀,暗箭也没这么准。
年轻气盛时连亲兄弟的劝也听不进去,一开始沈湛是满怀恨意的。
他甚至相当一段时间里对身边所有人都抱着恶意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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