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欢一点都不想去,她若是先去,不就是输了。“小姐,如今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桃之握着她的手,道,“小姐聪慧,自然知晓该如何。”罢了。沈卿欢轻叹一声:“带着太子府的令牌,去宫中请陈稼海老医丞。”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此刻谢谨庭定是没有告知旁人此事,便是太医都未曾请。堂玉轩一片冷寂,屋外的雪无人清扫,厚厚的堆积成一片,院落的角落种着一株寒梅,泥土还有些湿润,周边没有雪痕,像是刚种下不久的。沈卿欢微怔,随后偏头进了堂玉轩。屋内还算煦暖,就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实在不能让人想到这是当朝秉笔住的地方。谢谨庭在外叱咤风云,可回来却要住在这种冷清的地方,那一瞬间,她好似也没有那么生气了,榻上那人虽还是那副气人的模样,她的心情却平和了许多。好歹,好歹如今两人是一条船上的人,总不至于看他病死。“药都凉了,怎么不喝……”沈卿欢将案几上的药碗拿起。榻上那人紧闭着眼眸,鸦羽在脸上投下浅浅的影子,却仿佛一捧香灰,若是此时有股风吹来,他便就这么消散了。谢谨庭脆弱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可眼前虚弱到昏迷的的确是他。沈卿欢像是怕惊扰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将帕子拧干,敷在他的额头上。她将被角掀起一些,搭在他的腕上,随后好气又好笑的收回了手。“谢谨庭,你就作吧,”沈卿欢看着他低声道,“再这样下去,你早晚油尽灯枯。”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他成日里这般耗着身子,早晚要像蜡烛一样燃尽。他本就有寒症,像是儿时落下的病根,自此更是畏寒,可今日明显穿的单薄,如今寒症加重,饶是她这个半吊子都能看出来。沈卿欢还是为他掖好了被角,这才去了小厨房。整个内室再次安静下来,榻上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眸,并无半分睡意的看向门口。浓密的鸦羽微垂,将眼眸中的情绪尽数掩盖,叫人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沈卿欢到底不擅医术,还是将雪梨削了皮,切成小块放到砂锅里,放了初冬的雪水一点点煨,瞧这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才放了些益气暖身的药材和一块梅干。药膳会比汤药更好入口些,不至于那么苦,让人喝不进去。待端着小汤盅进去时,原本该在榻上躺着的人,而今正虚虚地倚在栏上。沈卿欢只瞟了他一眼,将那汤盅放在案几上,才正色看着他道:“病还没有好,你就又下来了,秉笔究竟是有几条命?”她不得不佩服谢谨庭,眼下都这副模样了,竟是还下得来床。谢谨庭那张金质玉相的脸比往日还要苍白,但那张嘴却还是厉害:“娘娘何故管我?”“谢谨庭,你是不是烧傻了?”沈卿欢好笑的看着他,面上却并无半分笑意,“我为什么不能管你。”不论她的心思究竟在不在谢谨庭这里,她话都说到了那种地步,两人除了没有夫妻的名分,把夫妻之间该做的事都做了,她凭什么不能管。见她把管说的这么硬气,谢谨庭扯了扯唇角,转身上了榻。“娘娘昨日可是同咱家起了龃龉。”谢谨庭顿了顿,出言提醒道。沈卿欢端起那只瓷碗,不咸不淡道:“谢谨庭,你好像不习惯旁人待你好,不过你如今可没有反抗的力气,最好还是乖乖把药膳吃下。”顿了顿,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补般,她道:“我可不是你这般小心眼之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别开谢谨庭的眸光,她将那勺梨汁被吹的凉了些递到唇边。梨汁的味道甜丝丝的,却带着些玉兰香,莫名令人安心。一缕阳光斜在榻上,淋在她卷翘的长睫上,神使鬼差的,他想起了那个喂他奶糖的姑娘。啧,嘴硬心软的猫。陈稼海到来之时,谢谨庭已然阖着眼眸。那张脸分外的苍白,便是唇都没了血色,相比刚才更甚,他一副要喘不上气的样子,不知晓的,还当是沈卿欢给他下毒了。这副模样吓得老头忙为他把脉,而后严肃的看着沈卿欢:“娘娘,您给他吃了些什么?”沈卿欢被他这副严肃的模样吓坏了,而后细想了想道:“药膳。”她将所用的食材一一列举,直至提及梅干之时,见到老医丞面色一青。“秉笔吃了青梅会起疹子,如今正是虚弱,幸而吃得少,否则当真要归西了。”老医丞舒了一口气,而后拧眉道,“娘娘你……”他原本想说,你分明是他身边人,怎的连这些都不知晓。可瞧见她垂着首的模样,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句叹息。杨曙光照例去了慈宁宫。今日邵文来正站在宫门口,想来是在等着他。“杨掌印今日也来同太后下棋吗,娘娘等您多时了。”邵文来温和的朝着他笑了笑。杨曙光虽是在宫里待了多年,养成了又冷又倔的臭脾气,但邵文来却是不怕他。兴许人与人见面是讲眼缘的,他第一次遇见杨曙光之时,便觉得此人亲切。这种感觉是没来由的,只是他在宫中长大,知晓人心险恶,便从未主动去接触。或许眼缘是相互的,否则他身为高高在上的东厂掌印,何必搭理他这小太监。饶是他见过不少阴谋诡计,而今也只能用如此单纯的想法解释。“中贵人今日难得得闲。”杨曙光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原本的冷脸老太监,如今道难得的多了几分慈祥。“托掌印的福,”邵文来露出了些笑意,不同于以前,他此刻是发内心的,“若非掌印教训了那些人,我恐怕如今还在当差。”“咱家哪里有出言教训,不过是中贵人而今立下了威严,他们自是不敢如此了。”杨曙光微微摇了摇头,笑道。邵文来没有反驳,当然,这威严是杨曙光为他立的。邵文来轻轻抿唇笑着,一老一少目光交汇间宛若多了几分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太后今日心情明显不错:“你将和亲一行人安顿好了,今日可是来讨赏的?”“不敢,只是想来看看他。”杨曙光道。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叹了口气:“你权势大了,野心也不小,当年在哀家面前俯身称奴的杨曙光,也是再也不见了。”太后的话绵里藏针,杨曙光泰然自若的俯身道:“东厂的权势是陛下给的,亦是娘娘给的,杨曙光效忠于陛下与娘娘。”便是话说至此,他依旧没有自称一声奴婢。太后深深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没在说些什么。他们的积怨颇深了,谁人都知晓杨曙光当年有多疼爱李月晚。两人做对食已经有十多年了,便是杨曙光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要先给李月晚送去,人都道,倘若他是个全人,怕是不少姑娘都想嫁。寒冬大雪,他还是东厂的秉笔,李月晚受了罚,他当差走不开,前掌印却趁机为难,当夜为了去见李月晚,他受了三十大板,最后拖着血淋淋的身子一步步挪向乾清宫。宠妃有意为难,皇帝便罚李月晚跪在雪地中,待他到之时,李月晚早已虚弱的不成样子。“月晚大病初愈,奴婢愿替她受罚,还请陛下恩准。”杨曙光跪在她身旁,这般道。“陛下,你瞧啊,一个宦官都能踩在妾的头上了。”宠妃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他明显觉得出了,皇帝瞧他是愈发不顺眼。那日皇帝醉了酒,暴虐的皇帝听着爱妃哭哭啼啼,便下令:“曙光乃朕亲信,可女人是误事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月晚其罪当诛。”他轻飘飘的一句其罪当诛,杨曙光半辈子活在了内疚与仇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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