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荣极双眸紧盯着面前小姑娘，见她脸上红痕格外明显，周围隐隐有着血丝，在那张白皙的脸上十分刺眼，他眼睛戾气闪过，喉咙发紧，声音是压抑过后的克制：“先前你从本王保证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穆念安道：“不会再以身犯险。”

很好，记得很清楚。

闻人荣极又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穆念安道：“在可控范围内以最小的代价谋取最大程度的结果，我不认为淑贵妃能对我怎么样。”

就算淑贵妃对她出手，她也不是吃素的。

见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荣极呵斥：“还敢犟嘴！”

穆念安闭上了嘴。

闻人荣极深吸几口气，死死按住心底涌出的戾气，天知道在得知她受伤后，他是如何担心，就连在金帝面前险些都未绷住，而这小丫头全然不知自己做之事是何等凶险！

他反复深闭眼睛，待情绪平息下来后，才道：“你此事冲动，眼下与贵妃起了冲突，对贵妃，对她背后的势力都无法造成伤害，贵妃背后的利益复杂，你算你闹出这般大动静，事情都不会如你所愿。”

“那又如何？”

穆念安如何不知道要扳倒一个贵妃是何等的困难？

“可总要先走出这一步，我如何不知徐徐图之，一步十算？可她今日找上门来，便是打定主意要带走我父亲，你看到门外她带来的那些侍卫了吗？她这般有恃无恐的到我面前，为的是什么我难道不知吗？当年她没有得逞的事情，难道我还要再让她得逞一次？”

“她算到了我们不敢拿她怎么样，她背后牵扯利益众多，圣上自会偏袒她，她知道，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就算是被圣上知道这件事情，最终也会不了了之，所以我要将这件事情闹大，我要让她无法收场，即使不能让她付出代价，我也要让她颜面扫地，让她知道我穆念安不是好得罪的。”

穆念安盯着闻人荣极，眼中浮现狠戾，一字一句道：“她想见我父亲，只要有我在，她这辈子都休想见到！”

她的情绪越说越是激动起来：“你知道当我得知父亲母亲因她而分离时，我有多恨她，多想亲手手刃了她，我还没有去找她算账，她倒是到我面前来了，我如何能放过她？”

“君延，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说服我自己放过她！”

面前的小姑娘因情绪激动而身体颤抖，就像是一只被逼急了浑身炸毛，企图攻击对方的小兽，虽知敌人强大，却并不畏惧。

“那些大道理我如何不知？可我如何能忍？你理智，你运筹帷幄，一步十算可做到万无一失，可我不是你，你亦不是我，如何能感同身受？”

闻人荣极一怔。

是了。

刀没能捅在自己身上，是不知疼的，而面前的小姑娘却是被逼入了绝境，父母冤死，敌人嚣狂，小姑娘本就身在悬崖，每走一步如履薄冰，如今他却这般高高在上的指责她，他先前恼恨穆家待她不公，可如今，他与他们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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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

本该是站在小姑娘身边护着她，如今自己差点成了那帮凶，闻人荣极沉沉的眼眸浮上了愧疚与懊悔：“念儿可怨我？”

穆念安摇头：“我知君延此行不是怪我算计贵妃，而是我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她道：“我若算计贵妃，君延定会出手帮我，你是担心我，我知道。”

小姑娘心思玲珑，看事通透：他问：“脸上的伤，可还疼？”

“不疼了。”

皮都没破，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见闻人荣极眼中平息下来，穆念安道：“此行贵妃回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今日我仅见她一面，便可看出她不会这般轻易放弃，她对父亲有执念。”

如若不然，也不会在得知父亲找回尸骨后，急匆匆的过来。

闻人荣极眼中闪过阴郁，声音凉凉：“她若是再敢来，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好运。”

五月十三，乃是吉日，宜迁坟安葬。

闻人荣极亲自为镇国夫妇引幡，这本不合规矩，可奈何闻人荣极极为强势，力排众议，辰泽古木同身披铠甲，为其扶灵。

此番迁棺举丧阵仗极大，早在开始，穆念安便有意安排王川极尽排场，宣扬出去。

穆家当年急匆匆将人下葬，委屈了她父亲母亲，如今她这个做女儿的，要让京城的人都知道，都来送别，她父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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