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一枪穿云欣慰的是,甜蔓草的确效果惊人,周泽楷比他想象中恢复得更快,等到临近启程之日他已经可以不借助外力自己站立和近距离行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类并没有对自己身处异处有太大的抗拒,甚至可以说是顺从地接受了这一切,在短短几日之内吸收各种关于奥斯大陆的知识,再加上穿云的装扮,竟看起来已经与本署居民无异了。
更勾起他兴趣的是这个人的性格:周泽楷的不善言辞在初见时就已经体现,可这种性格意外得受欢迎,连不谈钱平时生人勿近的里维辛居民都被他吸引,尤其是矮人孩子们,以尼娜为首每天都有滴滴溜溜一串小家伙来到住处附近探头探脑,趴在窗户上偷窥。周泽楷发现了倒也不恼,反而会把糖果分给小孩子们,而穿云甚至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周泽楷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成为小镇上的焦点,他只会在有人来看他时把待客之道推脱给穿云,然后自己在旁边不出声呆着,在交谈中只加入视线。
就连告诉他不日动身前往新的国度,他也没有多做询问,只是点点头,说好。
异世界的人类,一枪穿云想,的确有趣。
第七日终于出发,穿云起了个大早去劳瑞家牵来温驯的大角鹿。这种生物的高度完全不适合矮人,但却可以用于人类和其他高大种族,精于生财之道的矮人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外租机会。可惜这些日子来到里维辛的异族都自备马匹,这项收入已经很久没有记录了。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要好好伺候顾客需求,把大角鹿喂养得皮毛油光水滑,优美的鹿角张开如怒放的花。
“它叫古尔德,是个好姑娘。”一枪穿云牵着青铜的鼻环将大角鹿领到院子里,梳理着它的毛发。方明华毕竟是人类,居住的地方比矮人的要宽敞许多,可蓦地进了这么个庞然大物也有些挤得慌。
周泽楷拄着临时赶工出的拐杖靠近他们,望着这美丽的造物。
穿云问,要不要摸摸看,很乖的。
周泽楷踌躇了下,还是禁不住诱惑伸出手去,在古尔德的额头上轻轻碰了碰。显然这一下轻飘飘的短暂爱抚大角鹿很受用,它低下头来用湿润的鼻头蹭了蹭人类。
“认主可真快。”笑歌自若拖来个叮咚响的背包,“古尔德很喜欢你。枪王,这个给你,甜蔓草熬过的药水,我已经密封进玻璃瓶里了。一个星期的量,激得每天按摩。”
穿云接过来,地上一字排开几个承重量不相上下的大背包。周泽楷不禁有些担心:“它受得住这么多……?”
“可不要小看我们的好姑娘,她可是连成年巨人族都载过的。”方明华摸摸大角鹿,对他俩道,“没其他事情趁着还早尽快赶路吧,天黑之前要是走不到有人烟的地方,晚上只能野宿了。”
“野宿就野宿,帐篷都准备好了。”一枪穿云拍拍他的肩膀,“这些天麻烦你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帮你还不是应该的。”简单的拥抱后方明华放开他,“希望下次再见到你已经是凯旋归来了。祝你好运,兄弟。周先生,一路平安。”
周泽楷冲他点点头:“你也是。谢谢。”
穿云扯了下鼻环,古尔德屈起四肢在地上卧坐,男人率先骑上它的背,然后伸出手稍加用力把周泽楷也拽上去坐在自己前面,有限的空间里贴的极近。周泽楷有点不习惯,不过他没时间纠结这个,方明华把地上的背包递了上来,他赶紧牢牢抱着它们,试图把自己也埋起来。
等到所有装备齐全,大角鹿晃晃悠悠站起来,轻微的颠簸之中周泽楷感觉到身后人的双手箍住自己的腰。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继而有了一个全新的海拔视角。
方明华没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向他们摆摆手。
矮人们向来起得早,他们两个本身就是目光焦点,如今又骑着高大的坐骑,甚至比一些居民的房子还要高。他们从路中央走过,几乎是耀武扬威的,家家户户都有人打开窗子瞧着他们,尼娜和一群孩子跟了他们一路,半是好奇古尔德半是舍不得周泽楷和一枪穿云。直到他们来到小镇尽头,孩子们才终于停下脚步,七嘴八舌用着矮人语告别:“再来玩呀!”
周泽楷有些别扭地从穿云身前转过头,朝他们挥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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